不知道是否因为有Cici在的缘故,这一晚后半段的时光,过得格外安静。
纸人没有动,鬼新娘也再未作乱。
黎明时分,姜曼靠在谢邹肩头醒来的时候,Cici正蹲在贺琦旁边看他,见姜曼醒来,冲她笑了笑,低声道:“我要走啦。”
“去哪儿?”
“不清楚,太亮了,我身上很疼。”Cici摇摇头,“可能是当鬼了,就不能见阳光?”
她抬头看向站在姜曼身边的谢邹,问:“是不是?谢哥。”
谢邹点点头:“先保护好自己。”
Cici笑着点点头,就这样钻进条案下的黑暗消失不见了,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似的。
姜曼过去叫醒贺琦,贺琦慌张地看向四周:“Cici呢?”
“走了。”姜曼把Cici的话复述给贺琦。
贺琦想了想,问:“我们是不是做梦了?”
“还集体梦境吗?”姜曼走过来在贺琦脑袋上敲了一下,“起来下楼了!”
贺琦抬头看看跟在姜曼身后的谢邹,一边爬起来,一边喃喃道:“在这里发生什么都不稀奇!是不是,谢哥?”
“嗯。”
阳光从窗户上透进来,照亮了房间里浮动的尘埃,也照亮了空无一物的条案。
昨夜满是牌位的条案上,空空如也,一个牌位都没有。
谢邹用指尖抹过条案上的浮土,展示给二人看:“已经没有摆过东西了。”
条案下那团浓郁的黑暗中,仿佛能看到Cici的身影。
姜曼蹲下去,往里伸手摸了摸,纤巧洁白的指尖触及浓黑,瞬间击破那团黑暗,化成了空无一物。
Cici不在那里。
姜曼捏捏眉心,根本理不出头绪,只好道:“我们还是先下去看看吧!宋姨他们还在下面。”
想到罗少卿和柯文亮,谢邹眸色一暗,点点头。
木门外的走廊上,竟然与他们昨天上来时没什么两样,满地纸屑消失不见,也没有那双绿绣鞋的踪迹。
下楼的时候,贺琦独自走在前面,姜曼缓缓步子,与殿后的谢邹拉近距离,小声问他:“Cici说谎了。”
“嗯。”谢邹点头。
姜曼挑眉,虽早就猜到谢邹知道,却没想到他承认得如此坦然:“那你不揭穿?”
谢邹没言语,看向姜曼的目光充满审视,无声地抛出反问——你不也是?
姜曼看向贺琦重新挺直的背脊,低声道:“我不想让贺琦失望。”
“我也一样。”谢邹俯身靠近姜曼,话语贴着她的耳畔,“不想让你失望。”
姜曼脚下一顿,喉咙口像是被什么噎住了一样,霎时说不出话来,只克制不住地想笑。
她扭过头,冲着谢邹笑了一下。
这才发现两人距离这样近,近到她扭过头时,嘴唇几乎可以蹭上谢邹的脸颊。
谢邹闭眼感受着脸侧的温度,不自觉地笑了一下:“会帮你保守秘密的,放心。”
晨光淡淡,穿透薄雾落在院子里,透过门柱照亮了大厅角落里歪斜着三个人。
姜曼走过去叫醒窝在大厅角落的宋天香同时,贺琦也叫醒了罗少卿和柯文亮二人。
到底是年纪大了,虽然靠着打火机和装死熬过了昨夜,清醒的时候,柯文亮还是有些恍惚,挥着手要打贺琦:“你滚!你滚!”
姜曼见老人家情绪激动,便过去拦住贺琦,温声唤道:“老爷子,您醒醒盹儿……”
“是你!是你!”柯文亮惺忪的睡眼瞬间张开,瞳孔紧缩,显然是怕极了,“你要索命不要索我命!你……”
谢邹一把抓住他胡乱挥舞,堪堪落到姜曼脸上的手,冷冷地盯着他:“索谁的命?说清楚!”
柯文亮一个激灵醒转过来,瞪着眼睛不敢说话,惶惶然地扭头望向身侧的罗少卿。
“看我做什么?要发疯滚出去发!”
罗少卿开口时中气十足,全没有柯文亮初醒显露出的恍然。
他的面孔笼罩在暗影里,半明半暗的一张脸,看不清表情,唯有周身散发出一种阴郁的气息,令人心生畏惧。
姜曼无意识地将谢邹贺琦挡在身后,却被谢邹扒着肩膀,摁到自己背后。
宋天香见这几人剑拔弩张的气势,立即起身想劝架,站起来的瞬间,不经意瞥到了院内的情形,吓得双腿一软,向后倒去:“这……这怎么回事?”
院里墙角的那一排纸扎人竟然全部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喜气洋洋地靠在墙边,如昨天他们初到之时那样歪斜地立着。
姜曼扶住宋天香,将她交到贺琦手中,与谢邹一同走到院里查看情况。
一排纸人依旧是个个双目空白,那只溅上血的已经不见了。
姜曼不解地看向谢邹:“少了一个?”
谢邹没回答,皱着眉头绕到纸人身旁,伸手扶住纸人往它们身后看去。
“你在做什么?小姐的嫁妆也是你能碰的?”
管事的不知何时已经站到院中,身后还跟着昨天在门口请姜曼和宋天香进来的那一红一绿两个小丫头:“快快放下,别犯了忌讳。”
谢邹知道这老管事是这一镜中的规则执行者,依言没有再碰那些纸人,毕竟他要看的内容已经看到了。
纸人背后的字并未改变,与昨晚的一模一样。
忝姻李门姜氏裣衽谨封。
谢邹咬咬牙,不顾老管事的目光,大跨步到最前面的嫁妆箱前,拿起龙凤贴。
姜曼不明就里,连忙追过去。
与此同时,老管事也已经发起怒来:“你怎么如此不懂规矩!那东西也是你碰得的?快快放下!”
大厅里四人陆陆续续过来,与姜曼一起凑到院中,同时看到了自谢邹手中掉落的龙凤贴。
大红的龙凤贴躺在地上,上面赫然写着——姜氏长女,曼曼。
即便有Cic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