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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秦源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秦建斌一脸肃容地坐在沙发上,他就是这样,在人前是和蔼可亲的秦老,笑面虎,遇上谁都能聊上几句,背地里面对家人、下属和自己熟悉的人才会露出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你怎么在这儿?”秦源没有开口叫秦建斌,他心中有怨气。

    秦建斌冷冷瞥了一眼秦源,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我怎么在这儿?我来救你命,你就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秦建斌本来对秦源是寄予厚望,以为秦源也能像秦渊一样干出一番事业来,哪知道只是一个为情情爱爱拖累的无用草包。

    秦源在厕所呆了一会儿,因为高度紧张,此刻有点脱力,他拖着身体回到病床上,秦建斌就这么看着秦源,那个看垃圾的一样的眼神,给秦源惹毛了。

    “你到底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我是带你来治病,你最好清楚这一点。”秦建斌咳嗽了两声,管家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打开后递给了他,他喝了几口,感觉喉咙舒爽了许多,“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在了威市。”

    “你知道我不会,你就是想变着法子囚禁我。”秦源愤恨地在被子上锤了一拳,被子凹陷了进去,慢慢地又反弹回来,恢复了原状。

    秦建斌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要是早点离开那个女的,回到公司来上班,你病好了,自然可以离开。”秦建斌顿了顿,“但是,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和这种底层的女子拉拉扯扯,在那种破单位上班,你就老死在这里吧。”

    秦源憋着气,不再说话。

    秦建斌:“你这种憋气的小孩子戏码什么时候可以结束,你要多像你哥哥学习,你要是有你哥半点的样子我还操什么心。”

    “我无法成为我哥那样,你有哥哥一个继承人就够了,所以放我走吧。”秦源冷冷地说道,他的目光落在了窗台上的蝴蝶,想要冲破这透明的玻璃窗,翅膀一遍又一遍扑在窗子上。

    “爸,你放我走吧......就当......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秦源犹豫了一会儿缓缓地说出口。

    秦建斌厉声喝道:“你真的要为了这些人、事来断绝我们父子的感情!好啊!你真的是我的好儿子。咳咳咳......”秦建斌因为气急又剧烈地咳嗽起来,管家让秦建斌多喝水,不要再动怒了。

    秦源心中不忍,再次从床上翻身下床,他扑通一声,跪倒在秦建斌眼前。

    秦建斌强忍着咳嗽,双眼已经通红,秦源固执得一动不动,背脊挺得笔直,“爸,从小到大,我和哥都按照你的安排成长,我们从来不敢忤逆你。现在哥已经有了一番事业,而且也已经大了,我们可以自己独立去生活独立去抉择了。爸,之前和江家和江瑶的种种,都过去了,我不怨你,你也不要怨我,我们两清了。现在我只想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我知道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可是,你给我的,不是我想要的。爸,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就是死我也不会被你困在这里。”

    秦建斌恨极了,一脚踹上秦源,将秦源踹倒在地。

    秦源本身就虚弱,胸口被扎扎实实挨了一脚,喉咙里生出一股血腥味儿。

    “逆子!逆子!逆子啊!”秦建斌大叫三声后,靠在管家臂弯里歇了一会儿,复又道:“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秦源忍着胸口的血,一动不动地跪着。

    “你别在我面前卖惨,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爸!我不管你答不答应......”秦源死死盯着秦建斌,毫不退缩。

    秦建斌一把将手里的保温杯打翻,茶水溅了一地,溅了秦源一身,“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你是同意让我走了吗?”秦源幽幽反问道。

    “你!”秦建斌被一旁的管家拉住,管家一边帮秦建斌拍抚着胸口,一边在秦建斌耳边说着什么,只见,秦建斌的脸色渐渐舒缓下来,他顿了顿,语气生硬道:“你若真的想好,那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你可别后悔,从小你就优越于常人,自己决定要吃的苦怨不得旁人。”

    “爸......对不起,爸。”秦源重重给秦建斌一个响头,他知道父亲一旦松口,那么一切都将成为定局。

    秦建斌只是叹了几声,在管家的搀扶下离开了病房。

    秦源看着秦建斌的背影,他的头似乎更秃了,银发已经爬满了鬓角,他的父亲已经这么苍老了。

    在秦源的印象里,父亲一直都是严肃的,狠绝的,如伟岸的山脉一般,扛起了家,扛起了整个家族,在他不懂事的时候,他觉得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什么事父亲都会,什么困难父亲都能解决。

    后来,父母之间的争吵不断,直到母亲离开了这个家,家里的温度变得陌生又寒冷,父亲对他们兄弟俩的掌控变得极致又疯狂,他开始讨厌,他开始反抗,他不喜欢父亲。

    到成年之后,他开始懂得人情世故,他变得更加讨厌父亲,他讨厌父亲的左右逢源,他讨厌他的心狠手辣,他讨厌他的不择手段,父亲在商场的种种,他讨厌,他不屑一顾。

    现在,他反抗他的父亲,他对抗他的父亲,他成功了,他换来了自由,然而,他没有多么的成就感,他只是心中有点释然,将要告别这种被控制的日子,他不再怨恨父亲,他对父亲的养育之恩将永存心里。

    秦源一动不动,照着秦建斌刚才坐的位子,重新磕了一个响头,告别父亲,告别过去,重获新生。

    窗口扑棱的蝴蝶,终于在一条小缝隙中挤了出去,到外面的广阔空间中,它不停地挥舞着翅膀,迎来了它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