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奴眼睫颤了颤,一番权衡利弊后,睁开了眼。
她叹息一声,走到他身边,环住他的腰。
“君上为何总是如此霸道?难不成真要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才是好?”
宗政承洲却深以为然:“当然是好,恨不能将符奴收进戒子里,时时带着。”
符奴噎了一下,索性转头望向海面。
他从身后环抱住她,两人一时无话。
少顷,他于她耳畔轻叹:“原来与符奴一起看海,是这般滋味。”
符奴仰头,抬手摩挲他的耳垂:“何般滋味?”
“心安。”
说罢,他垂首对上她的眸,欲要吻下。
咚咚咚。
敲门声骤响。
宗政承洲抬起头,眼中冷光一闪。
符奴憋了又憋,笑意还是从眼底溢了出来。
她理了理鬓边被他摩挲得有些凌乱的发,将门打开。
门外,白玦一脸自得:“师傅,在船上可还待得惯?”
“无甚不适。你有何事?”
“自是有事。能否借一步说话?”
身后传来宗政承洲的声音:“有什么话是本君听不得的?”
白玦无视他,对符奴道:“紧要事。”
符奴回头看了一眼宗政承洲,思虑一番,颔首出了门去。
甲板一侧,白玦布了一层又一层结界,才放下心来。
“如此一来,即便是宗政那厮,也不能轻易窥视我俩了。”
符奴觉得未免夸张了些:“是何要紧事,需帝君如此谨慎?”
白玦神色郑重地拿出一枚玉诀来,递给符奴。
符奴接过,神识探入,瞬间惊得抬起了头。
“这是……太上忘情诀?!”
“正是。”白玦点头,“世人不知,师傅悟得太上忘情诀后,便将功法相授于我。”
“这么说,你也修炼了此功法?”
“未曾。”
“为何?”符奴不解,“都说绮女的太上忘情诀是至高神功,你为何不炼?”
白玦盯着她的眼看了半晌,才道:“我不想忘情。”
“……”符奴一时语塞,又道,“也好。以往我也是个不懂七情六欲之人,后来拾得,才知人便是要有情有欲,才算真正活过。”
说到这儿,她不由自主地带上一丝笑。
白玦看得一怔。
他语调幽幽:“可若有情,便成不了你心中的愿。”
“我心中的愿?”
“是。我本也纠结,该不该将此功法交还于你。可你如今日渐沉溺于男女之情,待得日后寻回天地二魂,再修太上忘情,只会痛苦不堪。
“我同你说过,你爱的人并非宗政承洲,这话半点不假。我知师傅魂解之前,一直在试图寻找聚魂复生之法,即便是修炼太上忘情诀,也是为了那人。只是那人到底是谁,师傅却不曾提起。”
符奴沉默片刻,忽然问:“白玦,你告诉我,你是真心想助我重生吗?”
白玦毫不犹豫地道:“当然。这世上,恐是只有我最希冀你变回原来的你。”
“可是……”符奴有些羞于启齿,但这个心结若是不打开,她总是心中不适,“那个嫣儿与我的真容那般相像,又单名一个嫣字,怕不是巧合吧?”
白玦面色僵了僵,少顷,像是下定什么决心,正色道:“三千年前,你与昆仑虚脚下将我捡回,养我成长,我理应敬你如母如师。但自我情感初成,眼里心里便只有你,到如今,我已分辨不清对你是何心意。”
对上符奴惊诧的眼,他又窘迫地低下头去。
“嫣儿,本就与你极像,但她的名字是我取的。岁月长河漫漫,我只是想,既然无法与你相伴,寻个念想也是好的。我亦承认,我带有极强的私心,因我不愿眼睁睁看着你爱上不该爱的人。如你真要栽在宗政承洲手上,我宁愿你做个无情之人。”
符奴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
“帝君,于你而言,嫣儿是苾南嫣的替代品,我亦是。我愿重生,并不是为了忘记宗政承洲,而是想借助鸿蒙原石复活我的亲人。”
她将太上忘情诀还到白玦手中。
“或许苾南嫣确实有始终放不下的人,但与我何干?所有的一切,还是等我真正寻回两魂再说吧。”
说完,符奴转身欲离,又顿步道:“还有,若真如你所说,苾南嫣利用了宗政承洲,灭了他满门,又夺他宗至宝,那无论怎么算,这笔账都是苾南嫣欠他的,而不是他欠苾南嫣的。望你心明。”
她继续迈步,砰的一声,直直撞在结界上。
揉了揉些微发红的额头,她转回身,无奈道:“帝君,烦请撤下结界。”
白玦如失了魂,随手将结界撤下。
符奴疾走几步,差点撞上从拐角窜出来的嫣儿。
嫣儿见到她亦是一愣,随后看向她身后的白玦,咿咿呀呀地快走过去。
符奴正准备离开,忽然顿住。
这嫣儿……上次不是已能说话?怎的又哑了?
她转头望向白玦,心有所悟。
不过上次嫣儿有心陷害于她,她当时不会忘,自是无甚怜悯之情。
只是感慨一番,白玦不愧是苾南嫣的亲徒儿,够变态。
回了厢房,却见宗政承洲满身愉悦地看着她。
符奴走近,仔细瞧了瞧,确定他是真的在笑。
不是以往那种不屑的笑、蔫儿坏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
她问:“君上何事这般开心?”
“只因符奴不愿忘了我。”
符奴一怔,喃喃道:“那结界……不顶用啊……”
…………
船行半月。
这一艘承载着数十人的船舶经历了大大小小数百次凶兽的冲击。
虽无甚伤亡,但船体已暗淡不少,船上的顶级防御阵法灵力也已消耗不少。
好在凶兽最为密集、海域最为险恶的一截水路,众人已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