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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宁言从到晒谷场,就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只是人太多,分不清楚是谁。

    直到大队长安排好明天的事情,人群慢慢散去,这才在看到,在晒谷场的最边缘,站着十几个一看就跟团结大队格格不入的青年,有男有女。

    是知青。

    这些知青都住在大队西边单独的一个院子里。

    这院子是当初团结大队的一个地主的老宅。

    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这老宅就被分给了不少没地方住的贫民。

    只不过因为那地主当初是吊死在这宅子里,大家都觉得不吉利。

    有几家就将分给自家的屋顶,墙瓦都拆了,到别处另盖了房子。

    也有胆子大不怕的一家没搬走,结果前几年闹腾得最厉害的时候,没搬走那一家的男人,不知道被谁举报,说他是地主家的走狗。

    被红色小兵抓起来批斗,受不了屈辱,晚上被单独关在一间屋子,趁着无人,拿脖子在一把废弃生锈的锄头上一次次地划,生生给划死了。

    血流了一地,那是相当惨烈。

    生产队的人凡是看到这一幕的,都吐了!做了好几晚上的噩梦!

    那件事情以后,大队长和支书还有生产大队的人才害怕了,再也没允许批斗的事情发生。

    那家男人死了,剩下女人和孩子,疯的疯,病的病,没出一年,一家子都没了。

    这家房子也就一直空在了这里,无人敢住。

    直到知青下乡,大队没地方安置,索性把那家的房子修缮了一下,当作知青点,将知青给安顿了进去。

    这些知青后来也隐约听说了这知青点的来历,心里自然是不痛快的。

    对大队长和支书就有些意见。

    大队长和支书开始还挺欢迎这些知青的,指望着他们这些城里来的人,下乡来对他们有所帮助。

    结果却令生产队的人大失所望。

    属于干啥啥不行,嘴上BB第一名那种。

    地里的活不会干,还天天怪大队里虐待他们苛扣他们,三天两头要威胁去公社找领导。

    大队长和支书都是老狐狸了,对付知青这些嫩瓜蛋子岂不是手拿把掐?

    几次教训下来,这些知青就老实了,也不蹦了也不跳了也不抱怨了。

    可又起了别的妖蛾子。

    他们哪里干过农活?一年四季,少有休息的时候。

    挣的工分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年底一算账,还要倒赔给大队钱。

    天天粗粮不说,田里劳作下来,水灵灵的大姑娘都晒成了蔫干的老咸菜。

    有那些吃不得苦的知青,就起了别的心思。

    跟以前瞧不上的大队里的年轻人好了起来。

    哄得大队里的小伙子给女知青干活,哄得大队里的大姑娘给男知青洗衣裳送鸡蛋。

    真心谈恋爱也就罢了,他们也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

    偏偏知青们只是哄人给他们干活,给他们改善下生活,半点不提结婚的事。

    那叫一个乌烟瘴气。

    最后差点又闹出人命来,大队长和支书借着这事,直接给了知青两条路,要么跟大队的人结婚,要么就直接上报到当地知青办和革委会去。

    知青们只是不爱干活,又不是傻。

    心不甘情不愿,也咬牙跟本地人结了婚。

    只是婚后日子都过得不咋滴,成了大队里的笑话。

    从那以后,团结大队就基本不允许生产队的人和知青有过多的接触了。

    家里有适婚年龄的,爹妈都耳提面命,不许跟知青谈恋爱,不然打断腿!

    后来的知青里头也有为人不错的,只是团结大队的社员吃了两次亏,几乎形成了一种惯例,对知青都挺冷淡的。

    知青们都是从城里来的,自带一股傲气,也放不下身段来讨好社员。

    时间久了,也就形成了井水不犯河水的惯例了。

    有事关知青的大事就喇叭喊一声,没有大事,是从来不让知青掺和进来。

    知青们也都习惯了,虽然整个大队排斥他们,可也没太过欺负他们,倒也相安无事。

    像许宁言和顾致远这样的大八卦,知青们自然也是听说了的。

    他们远远的也曾见过顾致远一个人在山边开荒,知道他是京城下放到这里的。

    居然被流言逼着娶了那么不起眼的一个村姑,这让这些知青们,都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尤其是看到顾致远居然还掏钱盖了房子,打了家具,说是已经死心塌地留下来做农民了。

    这在知青们中间也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些还没有磨灭希望,还有着回城梦想的知青,自然是看不惯顾致远这样没骨气,才下放不到一年,居然就已经决定彻底当个农民泥腿子了。

    另一部分则是下乡早的知青,回城无望,农活太累太苦,一年到头连个温饱都困难。

    家里的支持越来越少,甚至已经没有了。

    他们看到顾致远已经被现实被打败,找了个村姑,自己那颗心也就动摇起来,是不是也就在当地娶个媳妇或者嫁个男人,有人帮忙,以后日子总不会这么辛苦。

    带着各自复杂的心思,他们在顾致远和许宁言到达晒谷场后,那打量的眼神也就不停地看向了这边。

    被许宁言发现,看过来的时候,那些知青里,有人不好意思,冲着这边点了点头。

    有的冷哼一声,掉头就走了。

    还有的,神色复杂地打量着她和身边的顾致远,眼神里流露出可惜和同情之色来。

    许宁言看不得这些眼神,自己日子都过得稀烂,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同情别人。

    也懒得搭理,拉着顾致远就往家里走。

    顾致远没有参加过双抢,他不知道,可许宁言从四丫的记忆里,是知道其中辛苦的。

    还剩下半天,还有好多准备工作要做,实在没心思管别人。

    顾致远手臂还没完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