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小婉这脾气,不愧称之女英!”
蒙恬大笑,马上被蒙毅一眼瞪回去。
“上卿大人您......故意在殿下面前,将老方这里的事刻意讲出,然后引导殿下至此,让沐风结识殿下,其意......是在扩大您这方的实力。”
“......我这方的实力?”
“陛下大公子,和幼子的储位之争......还要我继续说吗?”
话已经挑明,事情已经有些不对,连蒙恬都坐直身子严肃地看向小婉。
蒙毅垂目观鼻,淡然说道:“徐奉常平时都教你们些什么啊......”
“趋利避害,我觉得师父说得没错。”
“......事情,是有这么一方面,但沐风可以选择不掺和这件事啊。我看小婉你还是......”
小婉没等蒙毅说完,马上不太礼貌地打断他。
“蒙家三拜,拜祖、拜将、拜储君......却不拜天地、不拜大秦、不拜皇帝。
刚才在楼上发生的一切,但凡有异心之人得知,不光是蒙家,可能连殿下都自身难保。
现在想来,当时在场的一百六十多人,不是蒙家亲军就是蒙家族人,连老方都是黑卫旧人。
唯独沐风和我,是不折不扣的外人。
若是将来有人以此事要挟或威胁蒙家,最大嫌疑者,必定是我二人。
强行将我和沐风绑在殿下这一方......
我和沐风并没有说一定不参与储位之争,但如此手段,真的......”
蒙毅脸上的表情,随着小婉的话,越来越复杂精彩。
他以为自己做的这一切,小婉可能会察觉到用意,但没想到连最后一层都被她分析到,着实厉害!
起码在这件事的布局上,小婉已经有他九成手腕。
蒙恬闭目不发一言,眉头紧蹙,看样子是连他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严重。
扶苏则端坐不动,无喜无悲坐看风云。
陈沐风这次已经醒悟过来,同样紧盯着蒙毅。
他不是不懂,至少小婉把这件事点出来,其中的道道他都听得明白。
只是身在局中,缺乏看穿做局的经验和逻辑。
现在掀开,他也觉得自己被利用得有些过分。
有些事敞开了说就好,何必用这种强制手段......
蒙毅仰天轻笑,再次起身,对着陈沐风和小婉郑重地交手而拜。
“是老夫莽撞,给二位小友徒生苦恼。”
两人没动,如扶苏那样,等着蒙毅的解释。
“小婉若是男子,入朝堂不下九卿。老夫之意,你已寻得九成,无一丝偏颇。
剩下一成......则与你二人并无关联。”
蒙恬没睁眼,但还是说出自己的想法。
“家弟,算人者终被算。有什么事,最好全部开诚布公,剩下一成虽然与他们无关,但能说出来,便是信任。
我相信小婉对你的怨气也不是欺骗,而是对他们的不信任。”
蒙毅回身端坐,忽然转头看向后厨。
“老方!”
“哎!家主何事?”
老方的状态极为奇怪,除了头上缠着绷带,一点也看不出他身体曾经透支有恙。
“你来,和你说一件事。”
老方回头看了看后厨,有些为难地说:“这锅盔灶坑刚热,没人看着我怕它会......”
“吃的事情先放一边,有要事要说与你听。”
主次分明,老方不得不擦擦手站在一边听着。
“过几日,将兄弟们迎入武烈祠的事情......有两层含义。
一是我和你说过的以国祭香,二是......主祭人我会推荐扶苏殿下。我要借着这件事扩大殿下在军中的声望,为他将来取得军方支持奠定基础。
在这过程中,可能有些安排有违你的本心,但我希望你能顾全大局,体谅蒙家之位。”
也不知道老方听懂没有,只见他以军礼相拜,握拳抵胸,和大秦军礼有所不同。
“家主一声归营,旧部方建新生为黑卫,死为忠魂。蒙老将军常说,有时候过程很重要,有时候结果很重要,如何评判,完全看能带来什么。
既然这个结果对蒙家很重要,那过程如何,方建新视而不见。”
“委屈你了,老方。”
“不委屈......几位再等等,马上就好。”
老方还是那个忠诚的黑卫,听命而不问,顺令而不言。
“这,就是剩下的一成。”
蒙恬总算睁眼,装模作样地揉着眼睛,嘴里却说着看似不在乎却有些诛心的话。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到底是不是我们蒙家人......什么事到你这里都会变味儿。”
蒙毅闷哼一声,又开始新一轮长篇大论。
“对手是李斯和那个阉人,我若不绞尽脑汁,就凭你们这些武夫?
现在若还是战争年代,你们凭借刀剑拳头,确实能和那些只会动笔杆的家伙抗衡。
可现在是大秦盛世,南方虽然战事未平,但七国之地已为大秦之疆,战火停息,四海升平,你们那些武夫还能怎样耀武扬威?
李斯在朝堂上小动作不断,赵高祸乱后宫,你们是能在朝堂上敲打李斯,还是能冲入皇宫揍一顿赵高?
陛下已经决定在徐奉常远赴东海后,进行新一轮巡视天下。
据宫里传出的消息,这次不知李斯和赵高使用什么手段,竟然让胡亥随行巡视!
这怎能不让我担忧!
于此妄言,陛下已经不是当年的陛下,沉迷丹药而妄求长生......”
蒙恬脸色一沉,呵斥道:“妄言勿提!”
扶苏却摆摆手,示意蒙毅继续说下去。
小婉的眉头又开始紧锁......
蒙毅这老家伙,又说这些不能听的事情,肯定是故意的!
不对......刚才......
小婉脸色一变,陡然出声:“什么?师父要去东海?”
陈沐风一直都在听着蒙毅有意或无意的长篇大论,从中消化目前的朝中局势。
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蒙毅这家伙把徐君房最后的秘密给泄露出来!
小婉惊问,也把陈沐风吓一跳。
蒙毅一副说错话的样子,真的是老狐狸,看不出半点装假。
“呃......这、这件事沐风比我清楚,你问他便好。”
见小婉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陈沐风赶紧转过头不去看她,支支吾吾地说:“晚、晚些时候我再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