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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延祁很大度的,“谢宰相不必如此,既然你是为朕考虑,朕怎么会怪罪你呢,只不过我向来惧内,夫人说的话更是说一不二,所以尹十三既然是她想要保护下来的人,我自然也是要使出浑身解数的。”

    他微微一笑,“我好不容易才完成了我手上的公务,就急匆匆赶来,应该不会让二位扫兴吧?”

    谢政雄看了一眼宋延祁,忽然深吸一口气,今日自己来了以后,已经闹出了大乱子。

    宋延祁的心思深沉,根本就猜不透,自己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而已。

    他缓缓地扯了扯嘴角,“不会,我们忽然想到家里还有事情,所以就先回去了,多谢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款待。”

    谢政雄今日简直是大出洋相,不仅和自己的儿子关系决裂,闹得鱼死网破,而且还差点惹怒了宋延祁。

    他随意找了个理由,匆匆离开以后,宋延祁蹲下身子,看了一眼床榻上独自发呆的孩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还疼不疼?”宋延祁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上面还有被刚才谢政雄打红的引子。

    谢青然生怕自己的假面具被宋延祁发现,立马就轻轻地低下了头,躲了开来。

    宋延祁将他的动作全都尽收眼底,随即才慢慢的勾唇笑了一下,将他的那些小心思全都摸透。

    既然这么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那么从一开始为何还要冒险,偷偷呆在尹清歌身边呢?

    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太难理解的事情,宋延祁觉得这孩子的遭遇和自己挺像的,一时间就有一些动容。

    “尹十三,你还记得吗?我之前说曾经见过你一面,我现在想起了,我没记错。”

    男声清浅,像是铃铛的水流声,在人的心田硬是开垦出一片荒野。

    谢青然猛然抬起头去看他,瞳孔紧缩了一瞬,在大脑里,忽然有一瞬间的记忆涌入自己的脑海里。

    只是当时自己的记忆太过于模糊,还不到记事的年纪,对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

    “你——”他哑口开口。

    “十五年前,长街,城门。”

    宋延祁淡笑着看他,从一开始对他的一次包容和纵容都不是空穴来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缘分,似乎早就已经缠绕在了一起。

    仅仅只是几个词语,就如同拨云见雾一般,天光大亮,让谢青然终于记起来了些什么。

    十五年前,长街尽头的城门徐徐打开,当时自己正被丢在门外,谢政雄扬言要让自己体验这世间的疾苦,让自己从尸横遍野的死人堆里爬出来。

    当时的他,只有六岁。

    小小年纪的他不谙世事,什么都不清楚,只是拼着一股狠劲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步步从其他人的尸体上才过去。

    眼睛微微泛红,就连谢青然自己都快要以为不行了的时候。

    天光破晓,晨光初显,无数马蹄与军靴踏进鲜血遍染的长街中,浩浩荡荡的看不见尽头。

    听见声音,谢青然转眼看去,一眼就看见了队伍最前面的那个男人。

    他看起来十分年轻,尤其是英俊,尚且是个少年大的模样,推着轮椅缓缓地靠近自己。

    迎着逐渐清晰的晨光,他看见了这个男人有着高挺的眉眼和鼻梁,还有一双格外明朗清澈的眼睛。

    他愣住,在这个世界上,从未见过这么贵气的少年。

    可能就像是老天给他关上了一扇窗户,又给他开了一扇门,在这么与世无争的世界中。

    谢青然就像是一把劈开黑暗的利刃,就这么踩着朝阳和晨光缓缓而来,一瞬间照亮了他的心窝。

    他推着轮椅靠近自己,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方干净的手帕,估计是把他当成是这群难民中的一个了,因此才将这么一方手帕递给自己。

    “擦擦。”还是一样的声音,只是跨越了十五年,似乎是把自己带入了当初的事情当中。

    谢青然张大了嘴巴,微微哑口无言,当时自己的鼻腔一酸。

    天光破晓,万物苏醒,正是良辰,却并无美景。

    毕竟他现在站在尸横遍野的天地之间,却又感觉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顿时就明白过来了,失笑,“原来你就是那个给我递手帕的好心人。”

    轮椅,这么明显的事物,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呢?

    原来冥冥之中,一切事情就已经悄然定好了。

    他咽了咽口水,见自己藏不住,干脆就直接撕下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轻声说道,“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宋延祁挑了挑眉头,“从一开始你的身份就不对劲,你做的事情太粗糙了,我找人没查到你的信息,这才是关键的问题所在。”

    “这是什么关键的问题?”谢青然总算是意识到了他和宋延祁之间的差距,是这一辈子都超越不了的。

    就算是自己的父母对自己寄予厚望,可是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却都比不过他的天赋。

    宋延祁轻轻一笑,“太干净了,一点都没有,你不觉得太干净了吗?”

    有时候,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他这种手段都已经见的太多了,谢青然点了点头,也不打算瞒着了。

    “你现在已经认出我了。”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我甘心。”

    尹清歌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不由得微微的挑了挑眉头,“你这是干嘛,打算伏诛了?”

    “可我若是没有想要将你关押起来的打算呢?”宋延祁好笑的看着他,“在你眼里,我难道就是这样的人吗?”

    两个人再一次见面,居然还是宋延祁先回忆起来这一切。

    谢青然这回有些搞不懂,“你到底打算干什么?我都这样了,你难道不打算把我关起来吗?”

    “我还没这么索然无味,把你留下来,肯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们谢家的一切我都知道,只是现在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