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院的婢女奔走在各大医馆中,却被告知大夫尽数出门义诊去了。
半个时辰后,才终于带着一大夫从后门入府,悄悄去到落雪院。
在大夫为她看诊时,周夫人将奴婢拉去一旁,厉声询问,“怎的去了这么久?”
几个奴婢瞬间红了眼眶,“夫人,附近的大夫尽数出门义诊去了,奴婢们寻了许久,才终于在后街寻到了陈大夫,将他带了回来。”
“怎么会这般凑巧?”周夫人眉间染上一抹狠厉。
“义诊在何处?”周夫人问。
“在盛安街那两棵老槐树下,奴婢瞧着京兆尹宋大人正在那处守卫秩序。”
周夫人在这房中踱步,“派几个丫头去盯着,在打听一下这义诊是何时开始的。”沉思片刻她又补充,“尤其要注意青玉阁那几个丫头,若是她们出现在那,迅速回来通报。”
“是。”
若是京兆尹在,那此事或许不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她私心里不愿意相信此事是林秋棠所为,不过是一个养在幽州不入流的嫡女罢了,怎会养出这般深的心计?
可想着今日林秋棠以那掌印设下的计策,她又不得不多心。
“啊——”
周轻轻那处忽发出一声惨叫,周夫人快步走过去,就见那大夫擦了擦额间的汗,叹息道,“姑娘移位的指骨已经复位,这段时日还是要好好修养才是。”
“不过因耽搁的时间太久,姑娘的手怕是无法恢复到此前那般了,姑娘的琴技必然是会受到影响的。”
大夫的话对周轻轻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她在一众贵女中容貌并不出众,唯一能艳压群芳的,便是这一手古琴。
她自幼苦练琴技耗费无数心血,她的手怎能出事!
“庸医!”
鼓桌上的一应物品尽数被周轻轻扫落在地,她崩溃拉住周夫人的袖子,“娘,一定还有别的法子,一定还有别的大夫能够治好的手对不对。”
“我还要靠这双手抚琴得到贵人认可,我还要抚琴给殿下听……娘,我该怎么办啊。”
周夫人抓着玫瑰椅的扶手,只觉得头晕目眩,一口气闷在胸腔上下两难。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应变之法,竟会毁了女儿这一双手……
那大夫站在原地看着相拥着哭泣的母女二人,面上浮现出一抹挣扎之色。
“其实老朽这里有一剂偏方,有八成把握能医好姑娘的手。”
周夫人眼眸一亮,殷切询问,“是何方法?”
大夫面露难色,周夫人立马取出百两银票递给大夫,“此事若成,还有重谢。”
陈大夫将银票收入怀中,而后他走上前去,在周夫人耳边私语。
周夫人面色微变,手中帕子惊落在地,面色为难,“此等法子,未免太过惊世骇俗……”
周轻轻在一旁听着,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可想到自己的手,她还是红着眼睛上前道,“娘,不管是何等法子,总该试上一试啊。”
周夫人拧着眉心,纠结许久终于妥协,“那陈大夫可有法子弄到那个东西?”
陈大夫叹了口气,“城西破庙多的是无处可归之人,夫人可命人去那一处瞧瞧。”
“那此事,还请陈大夫守口如瓶。”周夫人亲自将陈大夫送出门去,陈大夫连连保证,“此事,老朽定当烂在肚子里。”
青玉阁,露秾一溜小跑进了内室,看向在塌上修养的林秋棠,“小姐,刚刚周夫人亲自将那大夫送出府去了。”
林秋棠点头,“找个靠得住的奴婢,盯紧那边的动向。”
“义诊那边,没有露出端倪吧?”
“并未。”冬雪在一旁怯生生的开口,露秾笑着鼓励她继续说下去,冬雪颔首继续道,“我们一早就按照小姐的吩咐用三殿下的名义召集众大夫义诊,此事能够留的美名,众人都不曾推脱。”
“只是京兆尹宋大人是自行前去的,应当不会发现是我们假借三皇子之名吧……”
“京兆尹宋如是?”
林秋棠对此人的印象不深,只记得他是开元十五年的探花郎,为人刚正不阿,向来与三殿下交好。
她虚弱开口,“无碍,就算是宋大人真的发现什么,亦不会出卖我们。”
“小姐,半夏回来了。”
半夏笑着穿过游廊,奔进内室,“小姐,奴婢已经亲手将那伤药交给三殿下了,他说最迟两日便会告知小姐结果。”
林秋棠淡淡应了一声,又听半夏道,“我回京时,恰好见府中管家拿着一掌印图纸在宋府门外呢。”
“宋家小姐比对掌印之时有许多百姓围观,她自觉屈辱,在府外吆喝着小姐仗势欺人,哭了好大一场呢。”
林秋棠挑眉,“想来不多时,这京中关于我的流言就会传开来了。”
“已经有了。”半夏叹息一声,“我这一路回来,听到好些人都在谈论小姐。”
“说小姐一回府就赶走了大小姐的奶娘,害的周姑娘中毒被打,还不守规矩顶撞霓裳郡主,如今自己跌落湖水面上无光还要陷害众位小姐。”
“他们都说……都说……”半夏一脸气愤,“都说小姐是心思狠毒的京城毒女。”
林秋棠没忍住轻笑出声,“这个称呼倒是有意思。”
越是繁华之地流言越是汹涌,早在赴约清风小筑时,她就料到会有这般结果了。
京中贵女的手段不过尔尔,最常见的便是找一些穷酸书生写一些真假掺半的谣言,再花大价钱通过能说会道之人口中传出。
不过此举正合她意。
上一世她自卑之心作祟,拼命的想要融入进京中贵女的圈子,最后得到的只有侮辱谩骂。
可柔弱的菟丝花,哪里能比得上狠毒的食人花呢。
“小妹。”林蓁蓁匆匆走进青玉阁,她穿一袭水绿色的对襟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