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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目光死死落在陈三娘身上,而后又惋惜地落在严尚书身上,嗓音变得轻缓,“我就是要将此事闹大啊。”

    “要不是娘亲你出嫁前不检点,我怎会做不成父亲的儿子,身体里怎会流着那小地方来的商贾的血?”

    他从袖中取出来一把匕首,目光痴傻迷惘地落在自己的手腕上,将匕首放了上去。

    “邈儿!”严尚书终于慌了神,他推开前方挡路的百姓,大步流星走上前去。

    严之邈看到他,扑哧一声笑出了声,笑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父亲,你这般担忧,还是疼我的对不对?你不会介意此事对吗?”

    他静静等着严尚书回话,猎猎风声吹着他的衣袍,他似是随时都能掉下来一般,像只在悬崖边缘徘徊,等着主人将他救赎的野狗。

    “你快回答啊!严知义!”陈三娘快要急疯了,在街头大喊大叫的模样令严尚书皱起眉头。

    他目光落在陈三娘身上,忽然道,“这件事……是不是你与邈儿设计好的?”

    这件事他不可能不介意,但同样他对陈三娘,对严之邈的感情都是真的。

    而且陈三娘连孩子的事都能欺瞒他,为了留下邈儿,为了不让夫妻离心,演上这样一出戏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陈三娘不相信会从严尚书口中听到这样一番话。

    她拍打着严尚书的胸膛,无力却又愤怒地吼着,“邈儿的身世我是迫不得已才瞒了下来的!”

    “我嫁给你这近二十年,除了邈儿的事,我还骗过你什么?”

    “你看不到邈儿有多么在乎你这个爹爹吗?你看不到……”

    陈三娘话语忽然哽在咽喉,就在刚刚,她余光忽然瞥见一道身影从角楼檐角落了下来。

    她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张昳丽的脸木讷地没有任何表情,脚下像是被千斤重的锁链锁住一样,挪不动脚步转不过身去。

    “邈儿!”

    严尚书那狐疑的神色终是皲裂,他顾不得仪态跑上前去,得到的只有林复礼的一句话,“严大人还请节哀。”

    严之邈跳下角楼时用匕首割破了自己的喉咙,他根本没想着给自己留活路,甚至决绝到连交代遗言的机会都不给。

    严尚书后退几步,缓缓在严之邈身边蹲下身来,用自己的袖子轻轻擦着严之邈脖颈上的血。

    一边擦一边轻声呢喃,“都怪爹爹不好,爹爹不该说那些气话……”

    陈三娘更是跌坐在地,悔不当初。

    林秋棠瞧着深深叹息一声。

    她余光看向周夫人,轻声道,“被宠爱娇纵长大的孩子,更加接受不了抛弃和背叛,更加受不了刺激……”

    周夫人抿唇不语,陷入沉思。

    巧云这时候内被露秾领着来到现场,当看到严之邈的惨状时她下意识的捂住了唇,下一瞬又如释重负地露出了笑意。

    “严之邈作恶多端,总算是得到了报应。”

    她站在那思虑良久,问林秋棠,“林姑娘,我现在还可以报官吗?”

    虽然严之邈已经死了,但是她还是想为夫君讨个公道,想得到一个实实在在的公正。

    林秋棠看向她,目光柔和轻声问询,“你可想好了?”

    “严之邈已经死了,你前去报官也不会让他得到更重的惩罚了。”

    这世道本就对女子束缚更多,严之邈侵犯巧云这件事宣扬开来,巧云姑娘在京城怕是也不好做了。

    “我想好了。”巧云垂下眉眼,林秋棠将手搭在她的肩头,轻声鼓励她,“那便去做。不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周夫人一听急了,“此事恐怕不妥。”

    这件事还牵涉到了轻轻,若是官府调查,定然会顺藤摸瓜调查到她买婴孩尸骨之事,于她们不利。

    林秋棠睨了周夫人一眼,“周夫人在担忧什么?”

    “婴孩之事是你自作自受,害死了七条无辜性命,单单是将你赶出林府这般的惩罚未免太轻了。”

    巧云点头,眸中迸发出恨意与悲恸,“我当时不愿将孩子卖于你们,苦苦哀求你身边的嬷嬷,可是那嬷嬷竟不顾我的意愿,只听严之邈的吩咐办事。”

    “我的孩子的命,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算了?”

    倩云一腔愤慨,她不顾周夫人的求情毅然决然走到宋如是面前,将严之邈对她所做之事一条不落地道了出来。

    最后又道出了这婴孩之事。

    周夫人神色慌乱,她瞪向林秋棠,“今日之事若不是我帮你……”

    “今日之事是谁帮了谁,周夫人还是瞧不出吗?”林秋棠打断了周夫人的话,眉目疏冷,“若不是周夫人站好了队,明日怕是就到了夫人你的死期。”

    她睨了周夫人一眼,“若是夫人担忧连累周轻轻,其实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她一字一句,“将此事揽到自己身上,给巧云姑娘与其余几位妇人正式的道歉,而后再断绝与周轻轻的母女关系。”

    她话说得轻巧,周夫人听得目眦欲裂,强忍着心中怒火,“林秋棠,你真是好毒的心思。”

    林秋棠此举分明是想断了她的后路,一旦她与轻轻断绝母女关系,这一世她就再也回不去林府了。

    想起陈依依说的话,周夫人不甘心的威胁道,“秋棠,孙三的死或多或少与你有关,你心思这般歹毒,我若是将此事告知你父亲,告知严尚书与严夫人……”

    林秋棠无所谓地冲她笑笑,“我本就心思恶毒,此事任由周夫人说出花来,我也不会为自己辩解一句。”

    沈叙白站在一旁,听着林秋棠这般说自己,轻轻皱起眉头。

    这时李少俞出现在盛安街,带着乾明帝的口谕,宣众人入宫。

    在他们离开之后,南无伤寻到了上了马车准备离开的忠义王妃。

    “沈王妃,可否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