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母之仇几个字深深烙印在了林秋棠心中。
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是萌生过为阿娘报仇的想法的。
只是阿娘对东晏、对东晏百姓皆有情谊,她唯恐扳倒乾明帝会令东晏大乱民不聊生,因此她迟迟不敢下定决心,心中每日苦恼,不胜烦忧。
似是看出林秋棠的犹豫,仇晏轻声道,“此事,我可以给姑娘一日考虑时间。”
说完,就有一身穿黑衣劲装的女子走上前,引着林秋棠离开。
走出去许久林秋棠才发现,这黑蛟阁的临时据点竟然就在皇家别苑内。
这别苑内的后院乃是禁地,听说葬着一位曾经想要谋反弑君的将军,因此这皇家别苑内的宫女太监也从不踏进此处半步,倒是给了黑蛟阁众人方便。
这后院杂草丛生,房门门槛几乎被野草淹没。
林秋棠没有第一时间随着那女子进到房中,而是鬼使神差地去到了一处瞧着似是坟墓的土堆前。
这石碑矮小,上方空无一字,乃是一无字碑,无名墓。
林秋棠心中忽然生出悲悯之意,她缓缓在那墓前蹲下,忍不住询问,“这无名墓中,葬的是何人?”
那女子冷着脸没有回话的打算,林秋棠转过身去倔强地看着她,不知道为何,她忽然觉得这墓中之人定然是十分重要之人。
“这墓中埋着的,是因通敌叛国之罪而被诛九族斩立决的顾长风,顾将军。”
说话的是不知何时来到此处的沈叙白。
那黑蛟阁女子立时拉住林秋棠警惕的拔剑,剑指沈叙白。
林秋棠神色间惊诧,转而浮现出喜色,“沈公子怎会知晓我在此处?”
沈叙白没有回答,而是缓缓转过身去,看向了带着面具的仇晏。
仇晏的剑抵在沈叙白胸口处,瞧着沈叙白的目光中透出几分欣赏,“不愧是忠义王府的世子,果然有过人之处。”
“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寻到这里来。”
沈叙白眸中波澜不起,看着仇晏,他缓缓出声,“听闻顾将军被葬在此处时,并无石碑,坟茔。”
“看来仇阁主经常来到此处啊。”
他话中试探之意明显,仇晏将剑往前递了一寸,剑尖就那般没入沈叙白的胸膛。
沈叙白喉中溢出一声闷哼,“沈公子!”林秋棠焦急地跑上前,却被那女子抓住,将剑架在了她的脖颈。
沈叙白眸中担忧之色一闪而过,他目光沉沉落在仇晏身上,“若是我没有猜错,阁下应该是顾氏遗留在世的旁亲罢。”
仇晏默不作声,沈叙白继续道,“顾长风当年通敌叛国,致使我东晏失去边陲一城,乃是东晏罪人。”
“住口!”仇晏厉声打断沈叙白的话,将剑拔出指向沈叙白的喉间。
“你有什么资格评判他!有什么资格指责他是一个罪人!”
仇晏眸中怒火滔天,他目光落在沈叙白身上,沉声道,“当年顾将军奉命守边陲,负责押运粮草带兵支援的乃是忠义王!”
“顾长风是因何而死,他沈涂归当真不曾告知过你吗!”
“说什么叛国通敌,这些事还不是只能听从狗皇帝一人判决!”
仇晏情绪激动,手颤抖得拿不稳剑,剑尖划破了沈叙白的脖颈,看得林秋棠心中一阵担忧。
“顾家三百一十二口,尽数处死,”仇晏神情癫狂,一双眸子却如同凛冬寒冰,冷得不敢令人逼视,“顾将军手握东晏三十万大军,若是他通敌叛国,为何不揭竿起义,带兵直攻皇城?”
沈叙白紧抿着唇,陷入了深思,“身为将领忠君忠国的傲骨,胜过生死。”
他也曾经听父亲讲过这顾长风,此人与父亲八拜之交,死后的所有兵权尽数握在了父亲手中。
父亲曾说,若是当年顾长风不死,或许死的人便是他了。
京中人人皆称他为君子,可他在听到这句话时,是当真心思龃龉,竟生出了庆幸之意。
功高震主之人向来是不得善终的,朝中两位将军叱咤沙场,深受百姓爱戴,这定然是皇帝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顾将军的死……不可避免。
“忠君爱国……好一个忠君爱国。”仇晏目光落在沈叙白身上,目光中带着沈叙白看不透的恨意。
“将沈叙白拿下,与林秋棠关押在一处。”
他冷声吩咐,隐藏在各处的黑蛟阁之人将沈叙白团团围住。
敌众我寡,沈叙白神色未变的弃了剑,任由黑蛟阁刺客将他与林秋棠关进偏殿。
隔着门扇,沈叙白忽而又听到仇晏问他,“沈公子可是一心忠于朝廷?忠于乾明帝?”
沈叙白不明白他话中蕴含的深意,答道,“忠君之事,忠君之臣。”
仇晏大笑几声,嗓音意味不明,“沈涂归还真是教得好呐。”
林秋棠细细想着仇晏的话语与举动,轻声道,“沈公子有没有觉得这仇晏似乎有些奇怪?”
沈叙白颔首,缓缓倚着门扇坐了下来。
这时林秋棠才看清他脖颈上的血迹与胸口的伤口,忙不迭的拍打着门,喊着仇晏的名讳。
不多时,门扇被人推开一道缝隙,仇晏将一包伤药扔了进来。
他嗓音冷冽,“沈世子好歹也是我黑蛟阁的贵客,在没有从乾明帝那处得到我们想要的筹码之前,是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更何况……”仇晏话语停顿,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我黑蛟阁可是由东晏黑龙卫演变而来。”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那黑龙令牌,沈世子手中也有吧?”
林秋棠疑惑的看向仇晏,“黑龙令牌……你手中的是顾长风那一块?你究竟是顾长风什么人?顾家所有人尽数斩首,无一人生还,你究竟谁……”
仇晏目光陈冷落在林秋棠身上,“我是谁不重要,只是倒是有一事十分好奇,迫不及待想听一下沈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