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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0章 赴宴席

    “沈大人,抢我人头!”

    赵鲤话音中带着些笑意,她按刀迅捷上前两步,探手捉了一个人头蛇颈的怪物。

    领着这怪物的发髻,狠狠朝下一掼,而后长刀剁下。

    她的刀何等锋利,怪物瞬间头颈分离。

    人头落在地上滚了两圈,蛇一般的颈子却像失控的水龙头原地甩了几下。

    断首处带着酒臭的热血飞溅。

    赵鲤刀尖,往地上断首上一捅,将这头砍成两半。

    本还活蹦乱跳花洒似的蛇颈,立时软了下去。

    赵鲤和沈晏对视一眼,两人同时道:“弱点在头!”

    “破坏头部!”

    赵鲤一声呼喊,背靠背结阵的李庆等人顿时变阵。

    能随赵鲤出任务的,都是精锐。

    这些人都能真正能独当一面,以小队执行任务。

    听见命令,三三为一组,与雾中袭来的人头蛇颈怪物乱战成一团。

    很快便砍得遍地都是脑浆迸裂的脑袋。

    沈晏的青鸟,染血翅尖划破雾气。

    空气中,血腥并着这些怪物腔子里的酒气,融合成一股叫人恶心的气味。

    红黄相间的液体,淌满整个广场。

    不知不觉,雾中的攻势渐停。

    一些人头蛇颈的怪物,徘徊在远处雾中不敢上前。

    赵鲤笑着甩去刀上的血:“当怪物还是那么自私。”

    入了画壁中的宋家人,似乎保留着清醒的神志,因而晓得怕。

    只是或许是画中宴饮纵欲的生活,让它们真正习惯了人上人的生活,骄纵到没了智商。

    雾气翻涌,双方陷入短暂的僵持。

    就在此时,殿中突然传出咄咄敲击之声。

    赵鲤认出,是研磨杵敲在研钵的闷沉声响。

    徘徊雾中的死人头纷纷褪去忌惮。

    双眼在清明与迷离之间摇摆数次后,打着酒嗝朝殿中褪去。

    连着方才被砍杀的那些断颈,也像是被什么牵引,拖拽了回去。

    随着一声悠长的声响,宋帝君庙的大门慢慢打开,仿佛迎客。

    沈晏行至赵鲤身边,俯首在她耳边道:“怪异在殿中。”

    说着他示意赵鲤伸手,一根细细的须子从他掌心探出,扎入赵鲤的手里。

    赵鲤眼前顿时花了一瞬。

    下一瞬,她只觉自己的视线分割成数十个,多方位环绕于这座金殿。

    雾中已无异常,但这殿中蒙着一层灰气。

    这团灰气如笼,将整个帝君殿包裹。

    其中象征神光的金色,丝丝缕缕涌动,却冲不破灰色雾瘴。

    “是执念。”沈晏道。

    与桂树枣树成神之前一样,这些灰色执念束缚了本该因桃源境中众生潜意识而成神的宋华侨。

    赵鲤脸一沉,道:“幸好我们来得及时。”

    若是这一丝执念消散,他们此次面对的,或许就是一个假帝君。

    与沈晏交换了一个眼神,赵鲤将腰间系着红绳的阴差马头铃换了一个更方便拿取的位置。

    而后她轻笑,扬声道:“既然主人邀请,我们便大方进去瞧瞧吧!”

    李庆等人互看一眼,纷纷收刀,跟随在赵鲤和沈晏之后。

    赵鲤拿捏着做客的模样,其实内心紧绷,踏着金镶玉的地面前行。

    只在看见被她杀死的黑蛇时,微微侧目。

    蛇尸仍在,但怪异的是,被黑蛇临死一撞冲破的地面竟用大量融金修补了破损。

    赵鲤顿了顿,探手挽住沈晏的胳膊,轻松撒娇似地道:“沈大人,你看我杀的。”

    她仰着头,像是邀功等夸奖般一指黑蛇。

    另一手在袖中,轻轻一挠沈晏的指尖。

    沈晏顺着她指示看去,微一顿后道:“真厉害。”

    两人打情骂俏走过,一点细细的黑色火焰落地。

    化为火柴头大小的一只小狮子,朝着黑蛇身下破损处去。

    行至殿外,赵鲤回头看了李庆一眼。

    李庆立时会意止步,如护卫般分派两队把守大门,严防殿门关闭。

    此时若不看细节,倒真像二人前去赴宴。

    入了殿中,赵鲤便被明烛煌煌晃了一下眼睛。

    一眨眼后,只见那方巨大的宴饮画壁依旧矗立殿中。

    回到画壁中的死人头,已经化为原本模样,各自宴饮行淫。

    察觉到画壁上投来一道不善视线,赵鲤望去。

    便见之前被沈晏青鸟破脑的女人,已恢复了人身。

    斜躺在花树间喝闷酒,眼睛死死盯着赵鲤,时不时抚摸自己的脸。

    到妒意再按捺不住时,扯来身边一个服侍之的奴仆,在那奴仆的哀嚎中,生剥了她的面皮戴在脸上对镜梳妆。

    赵鲤看见,眼神一凛。

    沈晏冷声道:“既摆出待客模样,为何又如此做派?”

    他的话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殿中。

    “哈哈哈,二位贵客,当真有些不客气。”

    随着这一声,一个皓首老者缓步从画壁后走出,他说话带着浓浓乡音:“上一次那小姑娘砍了我的头,这次再登门又是一番砍杀。”

    “叫我如何好生待客哩。”

    赵鲤眼睛死死盯着这走出的老者,再一次与望乡石中所看的宋姓樵夫核对后,肯定道:“宋华侨。”

    老者再不是赵鲤上一次所见的木呆机械,他灵动地一皱眉道:“小姑娘,怎可直呼长辈姓名?”

    赵鲤还没说话,沈晏呵呵一笑:“我家阿鲤可没你这路长辈。”

    宋华侨脸上不快一闪即逝,他脸颊抖了两下终究没发作。

    “既来了,先宴饮吧。”

    说着,他立在上首一挥袍袖。

    袖中甩出无数纷纷扬扬的金粉,这些金粉泼洒在画壁之上。

    光影流转之间,只见画壁上诸人一动。

    便有保持着人形的小人走出,手中托着一些桌椅板凳和美食美酒瓜果葡萄。

    这些奴仆样的人,有序布置一番。

    眨眼间,空荡荡的帝君殿中便设下宴席。

    赵鲤和沈晏面前各置一张金案,烤制的全猪全羊冒着烟气。

    沈晏微挑眉,视线从这些肥腻菜式上移开,取来酒盏一嗅。

    盏中是一些黄酒,有些浑浊不算差。

    但是盛装在金盏之中,着实有些配不上酒器的奢华。

    应当说,这场酒宴,所上佳肴酒品都配不上当下的排场。

    一如上首之人。

    赵鲤抬头看去,只见宋华侨坐在金椅上,习惯性蜷起一条腿,地痞流氓般踩在椅面上,手中抓着一块半肥半瘦的烤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