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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鹅毛大雪已经停了,透过窗户照射出来的光影晃耀在雪地上,白雪散射出灰暗的光芒,烟雾围绕着梁小东卧室里棚顶上那一盏灯泡升腾,呛人的烟草味弥漫在空气里。梁小东坐在炕上,背脊靠在衣柜上,把手里的烟头按在身前的烟灰缸里。张秀夫,杜荣搂紧大衣,佝偻着身子坐在梁小东身边,孟红兵,孙殿臣,于庆利,赵胜利,陈永,郁亮围着烟灰缸坐着。

    梁小东说:“今夜按照计划行事。”

    众人答应,梁小东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大衣穿在身上,然后整理衣服褶皱,穿上鞋,在地上对着镜子梳理一下蓬乱的头发后带着众人向屋外走去。

    天地间漆黑一片,由于刚下过雪,清新的氧气弥漫在空气中,一连串的脚印在咯吱咯吱声中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梁小东带着众人分别上了三辆面包车。汽车的引擎突突响了起来,前照灯晃耀着前方十米开外的距离,前方道路上空无一人,三辆面包车快速驶入大路之上。

    半个时辰后三辆面包车停在春城二道区利民小区的6号楼3单元门前,三辆面包车车灯熄灭,四周的黑暗笼罩着小区路灯灯影,张秀夫,孟红兵,于庆利,孙殿臣,赵胜利,陈永,郁亮下了车,直奔6号楼3单元走去。

    梁小东坐在驾驶座位上,注视着前方。杜荣坐在他的身边。

    梁小东的瞳孔快速缩小,前方小区路口,一个推着四轮小车,佝偻着腰身,穿着破棉袄,面容苍老的老人缓缓走出来,小车车轮吱呀吱呀响,小车上装满了纸壳,玻璃瓶子。老人目视着前方的眼神里充斥着阴冷的神色。

    吱呀,车门打开,杜荣身子一半探出车外,另一半还在车里。

    梁小东抓住杜荣大衣,“干什么?”他低声问。

    杜荣回头看着梁小东说:“这个老不死的怕是看见咱们了,我去灭了这个老不死的,不然以后咱们肯定麻烦。”

    “上车。”梁小东说,把杜荣拉回到车里。杜荣紧张地盯着梁小东,他抓着车门把手的手,一会儿松开把手,一会儿又握紧把手。

    老人推着车经过车头,梁小东快速从大衣兜里掏出五四手枪,拉动枪栓,他想:“只要这个老人徘徊不走,我必须开枪灭口。”老人推着小车走到路灯下的垃圾桶,从垃圾桶里翻找出一个玻璃瓶,一张纸壳装在手推车里,然后推着小车沿着路灯一路向前。

    梁小东把枪揣回到大衣兜里。

    “当当……”敲击车窗的声音响了起来。

    梁小东和杜荣寻声看去,四个治安联防员站在车窗外。杜荣的面色顿时变得惨白,他握住车门把手的手在颤抖着,梁小东的面色阴沉下来,手揣到大衣兜里,摸到五四手枪。一个身材中等,脸形消瘦,五官周正的青年男人说:“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梁小东说:“我们在这里监视犯罪嫌疑人。”

    这个青年男人再问:“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权利监视他人?”

    梁小东从怀中掏出警官证,贴着车窗玻璃展示警官证上的信息。

    四个治安联防员细细看了警官证后,结伴向前走了。

    梁小东目视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然后抬头看向6号楼3单元3楼,3楼中央住宅的灯亮了起来,屋里有人影在晃动,然后窗帘快速拉上。梁小东警觉地看向四周。小区内空无一人,四周的黑暗笼罩着路灯灯影,从远处平房区传来一阵阵渺小的狗吠声。

    梁小东仰靠在座椅上,头颅低于车窗,杜荣学着梁小东也仰靠在座椅上,头颅低于车窗。不一会儿,张秀夫,孟红兵,孙殿臣抬着一个装着人的麻袋从楼栋里走出来,其余人跟随着他们。他们将麻袋装到面包车里后,三辆面包车驶离利民小区,到了大路之上。

    夜色漆黑如墨,道路两旁的楼宇和平房像是光影边缘模糊的影子,显得孤寂,阴冷,两边的路灯像是黑暗中包裹的光,无论怎么闪亮,都无法穿透夜空。

    梁小东说:“伤着孙良的妻子和女儿了吗?”他挂到四档,汽车飞驰电掣一般向前行驶,从车轮下激飞出来的白雪像是雾一样散开。

    孟红兵说:“没惊着他们,张秀夫用两根铁丝打开房门,我们悄无声息地进入孙良家后控制了他们,然后只是捆绑住他们。”

    梁小东说:“一直按计划进行,事情就不会到决裂的地步。”然后他没再说话,一路把车开到惠城老爷岭后山守山人居住的平房前,因为他们提前就知道守山老头去世后这个平房一直没人居住。

    三辆面包车的引擎声熄灭,前照灯晃耀着前方,所以平房门前显得通亮,孟红兵,孙殿臣,于庆利,赵胜利抬着麻袋进入屋里。其余人跟随着进入屋里。然后众人把孙良捆在椅子上。

    梁小东坐在炕边上,从兜里掏出香烟分发给众人,孙良身边站满了人,此时孙良双眼蒙住,他的一双手握在一起,像是冤家一样互相揉捏着。

    “你们他妈的是那路人马?”他说,胸脯剧烈起伏起来。

    从糊着报纸棚顶上吊下来那盏灯泡照射出的昏黄灯光晃耀着孙良,他肥硕的身材像是一头待宰的猪,他一张绛紫色面容上的鼻头正在抽动着,似乎在嗅闻着屋里男人的气息。

    他的嗓音一开始洪亮而有力,可到了后来他的嗓音开始颤抖了。

    梁小东说:“我们是德哥的人。”梁小东之所以如此说,是按照事先商量好的,他们只想要夜来香夜总会和2万元钞票,而不想和孙贤结下仇怨。

    “田有德?”孙良惊诧地说。

    “对,我们是德哥的人。”

    “你们抓我来干什么?”

    “帮助朋友讨要工程款。”

    “是富宝生兄弟请你们来的?”

    “没错。”

    “兄弟,他们出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