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之从车上下来，站在马路边上，从兜里掏出十元钱递给司机，然后向胡同里走去了。
蒙仙兵急忙叫停出租车，先下了车，李乾紧随着他下车时，司机叫住李乾，“车费！”李乾支付了十元车费，然后下的车，跟着蒙仙兵向前走。
蒙仙兵时不时地回头，看见李乾把钱揣到兜里，他不再回头，而是不紧不慢地跟着国庆之；国庆之走路很有特点，他每走一步，肩膀都会摇晃，两个脚撇出外八步，扭动着屁股。等他走进胡同时，从胡同里走出来的人，都领着孩子。他穿过人群，在幼儿园门口停下来。
蒙仙兵走过国庆之身边，然后停下来，他双手掏兜，没摸出一分钱来，然后往回走，看见李乾，他摇了摇头，李乾马上明白他的意图，装作不认识，从蒙仙兵的身边走过，当他走到国庆之身边时，他留意国庆之。国庆之双眼兴奋地盯着幼儿园里。操场上的孩子们正在玩耍，有一个扎马尾辫，穿着白裙子，年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子笑着向他跑来，国庆之立刻露出幸福地微笑。小女孩跑到铁门前，从里面钻了出来，扑到国庆之的怀里，“爸爸！”小女孩叫，脸蛋贴在国庆之的面颊上，“爸爸的胡茬扎人！”国庆之连续亲吻小女孩的面颊，“宝宝乖，爸爸最心疼宝宝，现在还扎不扎人了？”“不扎人！”小女孩说，随即咯咯乐起来。
李乾走过国庆之，国庆之跟在他身后，继续说:“爸爸带你去吃馅饼好不好？”“我最爱吃馅饼。”小女孩说。
李乾拐入右边的小路上，走了几步，站在一户人家门口，伸出手敲门，手突然停住，然后扭头看向路口，国庆之抱着小女孩走过路口，他跑到路口，在一棵探出院墙外的果树下停下来。他背靠在墙壁上，仰看天空。蒙仙兵走到路口，他没有停下脚步，指了指前面的国庆之，然后又摇了摇头，李乾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走出胡同，和蒙仙兵并排走。
前面国庆之已经走出胡同口。
“老弟，等会装作不认识我。”蒙仙兵说，跑到胡同口，倚靠在一个墙角边上，探出头去。
李乾跑到蒙仙兵身边，“为什么这么做？”他说，也倚靠在墙壁上。
“我不知道国庆之还有一个小丫头，早知道，账早就要回来了！”蒙仙兵盯着国庆之，国庆之抱着孩子进入馅饼店。他走出胡同，继续说:“我以为盯着国庆之能了解他的家庭成员，他没钱，他家里总会有钱吧！没想到他还有一个这么小的宝贝！嘿嘿……”
国庆之是中年人，按照正常情况，他的孩子应该已经二十出头了，然而现在这个丫头却只有五六岁，这很令李乾觉得蹊跷，“大哥，”他说，“你们不觉得这件事情有猫腻吗？”
“什么猫腻？只要对咱们哥们有用，一切都他妈都是好的。”蒙仙兵快走到馅饼店门口，他摆了摆手，“从现在开始，别再跟我说话了。”他继续说。
馅饼店前摆放着一个平板铁锅，一个肥胖，强壮，身材高大的男人，拿着铲子，翻动平板锅的馅饼，锅里冒出的香味弥漫在空气里。蒙仙兵从胖男人的身边走过，进入到馅饼店里，李乾紧随其后走进馅饼店。蒙仙兵走到国庆之身后的座位坐下，随后他看向国庆之旁边的餐桌，李乾会意坐到旁边餐桌上。
馅饼店不大，但是干净整洁。墙壁上贴着餐饮业服务周知，落款有卫生局的钢印。一个女服务员拿着菜单从厨房走出来，她看见蒙仙兵，李乾穿的寒酸，她直接走到国庆之身边。“先生，”她说，“您要点什么？”
“六个馅饼。两碗豆腐脑。”国庆之说。
小女孩说:“又是豆腐脑，我昨天喝的豆腐脑，今天不想喝豆腐脑了。”她伸出小手，“把菜单拿过来，我看看！”
女服务员把菜单递给小女孩，小女孩低头看菜单，“炒鸡蛋不爱吃，炸里脊，溜肉段，这两道菜我经常吃，我也不爱吃，嗯，”她放下菜单，下巴放到手掌上，“就来一杯奶茶吧！”
女服员羞赧地说:“我们店里没有奶茶。”
小女孩说:“奶茶都没有，那就喝豆腐脑了，哎——”
女服员说:“先生，您觉得行吗？”
国庆之说:“行。”
女服员走到蒙仙兵面前，“您要点什么？”
“大葱蘸大酱，一碗碴子条。”蒙仙兵说。
女服员又走到李乾面前询问他要什么，李乾要了三张馅饼。然后女服员回到厨房去了。
国庆之说:“白天老师都交你什么了？”
小女孩说:“英语，数学，语文。政治，历史，唱歌，跳舞。”
“你都会吗？”
“会。爸爸不信，我可以学给你听，碗的英文叫做bowl，爸爸的英文叫father，妈妈的英文叫mather。”
国庆之微笑着抚摸小女孩的头，“乖，国婉丽最乖巧聪明了。”
“这算什么？我还学跳舞了呢？”国婉丽站起来，在桌边跳舞，她一条腿岔开，另一条腿绷直，然后张开一双小手，像是绿叶烘托着花朵一样烘托自己的脸，“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交到警察叔叔手里面。”她唱道。然后突然回旋身子，再次面对国庆之时她左右变换双脚的位置，继续唱:“叔叔拿着钱，对我把头点……”她稚嫩悠扬的歌声在饭店回响着。她那弱小的身姿，仿佛盛开的花蕊一般令人感到欣喜。女服员端着冒着热气腾腾热气的盘子，站在厨房门口，咧着嘴笑着。那门口平板锅前的胖厨师扭头看着国婉丽时，把锅里的馅饼烙糊了，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不一会儿，国婉丽跳完了舞，回到餐桌坐下。女服员端着菜盘子，走到餐桌前，把馅饼，豆腐脑放到桌上，然后走了。
国庆之，国婉丽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