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晓八爪鱼一样地抱着楚方之睡，一有动静她就醒了，自然也听到了他喃喃自语的那句‘瓮中烧鳖’。
联想一下前因后果，这个鳖是指谁一目了然，宋春晓气得一脚将人踢下了床。
踢完之后有点心虚，就眯瞪着眼先发制人。
“你才是鳖，你全家都是鳖。”
楚方之笑了，凑上去捏住宋春晓的小脸，声音温软。
“你是不是忘了，你也是我家的。”
所以搞半天，她还是鳖？
不过自己当鳖跟被楚方之连累着当鳖感觉还是不一样的，宋春晓没再继续，而且楚方之凑太近，宋春晓觉着自己眼屎都被看光了，有点尴尬，赶紧泥鳅一样地滑下床，跑去洗漱。
洗漱出来，其他人也都刚刚出门。
昨晚折腾到半夜，大家眼下乌青明显，显然都是没有睡好。
林雪意最明显，眼睛都不如平时睁得大。
吃早饭的时候，楚方之说了宿舍被烧的事，陈叙面色阴沉。
他一直觉得，还没走出社会的学生，心底大多都是良善的。
即便不良善，也没有太大的胆量作奸犯科。
可林雪意在美院的几次遭遇，每次都在超出他的承受极限上蹦跶，实在是骇人。
陈叙没忍住，开口问楚方之：“这些事在你们学校算是常态吗？”
楚方之回答：“不算常态。”
想了想，又说：“也不算个例。”
陈叙不理解：“这件事，包括从前我妻子经历的那些，都不像出自学生之手，学生间再大的仇怨打一架也就完事了，何以上升到杀人放火的程度？
这是你们学校的管制问题，还是学生过早进入社会，染了不良风气的问题？可不管是哪种问题，都不是一个好现象，就不打算管管吗？”
楚方之哑然。
他是一个学生，话语权是相对于普通学生来说的，要管学校的制度，还差点分量。
不过因为他的身份，倒是没人找过他麻烦，便也没意识到学校的风气已经坏到这种程度。
如今被陈叙提起来，他有些惊讶，倒也不难理解。
跟陈叙所在的京大相比，艺术类院校的寒门学子很少，因为普通家庭没有足够的钱来挖掘孩子们的天赋。
但富贵人家的孩子却很多，因为有足够的钱给他们突击一技之长。
宋春晓就是现成的例子。
她在绘画上并没有绝对的天赋，但在名师指导下，半年时间就拿到了美院的录取通知书。
美院里，宋春晓这样的学生数不胜数。
比例的失衡，再加上寒门学子本身自带的资源就少，无法进入一呼百应的决策层，想要影响学校的风气会很难。
而富贵人家的少爷小姐，各有各的脾性和毛病，特别是近几年发家的暴发户，家长疏于管教，他们耳濡目染，将大人们的行事做派搬到学校，作风不可能不歪。
学校也许早有察觉，但这种学生往往不好规训，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学校内里越来越烂。
这也是当初楚方之能够当选学生会会长的原因。
因为他的家世，可以明面上压住几乎所有的二世祖。
只是这些要如何跟陈叙解释？
解释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嗫嚅着不开口，陈叙也懒得纠缠，揉了揉林雪意的头发嘀咕：“早知道跟我一起上京大了，肯定没这么多糟心事。”
林雪意觉着还好。
毕竟是她自己考上的学校，而且每次都能逢凶化吉，没有真的受到伤害。
当然，校医那次不一样。
他是有预谋的接近及迫害，就算换到京大，也会是一样的结果。
“没关系。”林雪意捏了捏陈叙的手：“我可以处理。”
吃完饭，陈叙想陪林雪意一起回校但被她打发走了。
这事还不用他出面。
林雪意打听了叶芳华的具体班级，带着黎芊芊跟宋春晓一起杀了过去。
临近上课，教室里差不多已经坐满，叶芳华坐在墙角，另一边坐着周青青，没有空位。
林雪意没客气，隔着人揪住叶芳华的衣领将人往外扯。
叶芳华尖叫一声，伸手去推林雪意，但她身边跟着两个护法，怎么可能让她成功。
黎芊芊拽走周青青，宋春晓拽住叶芳华胳膊，跟林雪意合力，一把就将人拽了出来。
叶芳华被桌子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林雪意顺势松手，并绕到后面踢她腿窝，叶芳华吃痛，跪了下来。
林雪意不等她发疯，也不等其他学生出来阻拦，直言：“叶芳华，你为什么骗我去你宿舍，你知不知道你宿舍昨天失火，我们差点死在里面。”
叶芳华震了一下，忘了装可怜博同情，直接开口否认：“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好了再说，为什么骗我去你宿舍，为什么要给我你宿舍的钥匙，宿舍为什么会起火！”
“我没有，我不知道！”
“春晓，给楚方之打电话，让他将证据交给校长，我就不信在证据面前，她还能嘴硬！”
楚方之是谁，学生会会长！
由他亲自办，还直接跟校长交涉，那这事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叶芳华抖了抖，眼中是难掩的惊慌。
围观的同学因为太投入，忘了去扶人，叶芳华就一直那样跪着，多少有点被欺辱那味。
林雪意话音一落，宋春晓的电话就拨通了，并直接按了免提。
楚方之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有点失真，但听过他声音的都知道是他本人没错。
宋春晓气呼呼地说：“楚方之，你去找校长吧，叶芳华不承认是她将我们骗到她宿舍的！”
“行，我现在就去，别生气。”
“怎么可能不生气，我们差点死在里面。”
“嗯，我会跟校长如实汇报。”
“好，记得带上证据。”
“好。”
这边挂完电话，叶芳华已经完全瘫坐在地上。
她想起上次周青青在宿舍偷画，林雪意用一台相机逆转乾坤的事。
难道这次她也开了相机？
不能啊，林雪意猜不到自己突然上门，怎么提前准备相机？
且那天她看得真切，林雪意手边没有任何东西。
难道是在黎芊芊手里，叶芳华下意识瞥了一眼黎芊芊，黎芊芊双手环胸，露出个玩味的笑。
叶芳华立刻垂下了脑袋，开始回想自己那天说过的话。
上课铃响，林雪意不想打扰其他学生上课，拽住叶芳华往外走。
边走边说：“在这无聊，一起去校长室吧！”
叶芳华想的入神，被拖拽了十公分，才回神。
她连忙起身，拔腿就跑。
林雪意看看手上勒的红印，没说什么，平静地走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