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肖裴再次把荔枝凑到谢予唇边时，他才彻底回神。
好尴尬，他的手局促地交握抠挠着，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我真洗过手。”以为是谢予嫌弃，肖裴认真耐心地又解释一遍。
谢予犹豫片刻便张嘴，将荔枝吞入口中，他咀嚼片刻，果肉碎在他嘴里，过分的甜。
将口中果肉完全咽下，谢予深吸一口气，纠结片刻，最终还是出声唤他。
“肖裴。”第一次，谢予唤了他的名字。
肖裴闻言愣怔住，他停下手上动作，略有迟疑地抬眸来看谢予，“怎么了？”
他声音很轻，莫名带了几分紧张。
“你为何对我这么好？”谢予就是再傻再笨，这么长时间以来，肖裴待他的那份与众不同也该感受到了。
若说看不出，那当真是自欺欺人。
没什么准备，更想不出答案，可就是此刻，谢予很想问问他。
问问他原因，谢予真的很想知道。
肖裴瞧着他，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抓着，心口一寸寸收紧。
他眼里波涛汹涌，眸中充斥着千万种情绪，复杂且难言。
谢予回望着他，屏息凝神，呼吸一顿再顿，他不想漏掉任何一丝蛛丝马迹，他想捕捉，想在肖裴身上捕捉到能与他心里契合的某种期待。
“因为喜欢你。”肖裴声音又轻又哑，甚至有那么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喜欢你”三个字狠狠撞入谢予心底，他的心被猛然提起，他瞠大双目，眸中泛起无数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情绪。
“咚咚咚”，他心中战鼓如雷，心快得没了分寸没了节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在他胸膛乱闯乱撞，一下一下撞得他心口生疼。
可莫名的，他心底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却如清泉淌过溪石，迸发出难以言喻的舒适欢愉。
这种强烈反差形成一种莫名快感，他此刻，仿佛冰火交织，纷乱无比的心绪似乎找到了心里那个想要契合的期待。
他嘴唇翕动，正要说些什么，却被肖裴抢先。
“喜欢你的性格，温柔知礼，和你在一起很舒服，会不自觉想要靠近，不自觉想要对你好。”肖裴盯着谢予一笑，“我想，没人会不喜欢你吧。”
谢予被提到嗓子眼的心随着肖裴话音的落下重重摔回谷底，心里那抹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期待被瞬间击得粉碎。
所以，是这种喜欢吗？
心有点发闷发堵连带发苦，他眼眶一热，莫名酸胀。
谢予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觉得，有那么一点失落难受。
“怎么了？”肖裴仔仔细细观察着他的面色，问得小心翼翼。
“没什么？”谢予摇摇头，强迫自己笑了笑，而后认真小心翼翼道：“我也喜欢你。”
他垂眸敛尽心事，收了纷乱思绪，便主动岔开话题，“我觉得这次盗窃的人跟上次偷我衣服的是同一伙。”
“你有怀疑的人吗？”肖裴喂了谢予最后一颗荔枝就擦了手。
荔枝多食上火，他只给谢予吃了三颗。
“书院接二连三发生怪事都是从后厨薛伍离开，七大爷失踪开始，所以我怀疑盗贼是现在的帮厨和他的同乡。”谢予托腮很认真地分析，“可我后来问过宋大爷和宋大娘，他们确定那就是他们的外甥，他们一年前回老家还见过，不会错，而且官府的人也查过他们，没查出其他可疑之处。”
肖裴心知肚明，水匪狡猾，雷仇和李三将宋大娘真正的外甥杀了后易容成他们的样子，有宋大娘老两口作证，他们的身份自然不会有人怀疑。
肖裴正想开口提醒，却被谢予抢先一步。
谢予坐直身子，大胆猜测，“我从话本上看过民间有什么易容术，你说他们会不会易过容？”
肖裴愣了一瞬，清了清嗓子，配合着道：“有可能，他们二人面向凶恶，我曾在其中一人手上看过一个标记。”
谢予神色一凛，当即嗅出不对味，“什么标记？”
“青色纹身，是一条鱼。”
“鱼？”谢予陷入沉思，不过片刻，他便回想起来，他瞳孔一缩，骇然道：“是水匪，我当初在那群水匪身上看到过同样的标记。”
“水匪？”肖裴继续配合，“那他们到书院便是劫财了？”
“不止。”谢予摇头，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若只为劫财，他们早就该动手，何必在书院潜伏这么久，冒着七大爷尸体被发现的风险，还惹来官府的人彻查。”
“所以呢？”
“他们想杀人。”谢予太阳突突直跳，他也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到了。
肖裴没反驳也没认可，只问：“杀谁？”
“那群水匪虽穷凶极恶，但这里的学子非富即贵，在书院，他们定不敢直接将这么多人都杀了，否则事后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跑不了。”谢予纷乱思绪中挣出一丝清明，他忙道：“是江师兄！”
“江楚亦？”肖裴眉梢轻拧，面上说不清什么情绪。
“对，是江师兄，江师兄前段时日不在书院，今日才回得山。”谢予推测，这就是他们之前不动手而选在今日动手的原因，他们今日劫了财，然后杀了江楚亦，再离开。
肖裴又问他，“是因今日江楚亦回来，他们选在今日作案，所以你才如此推断？”
谢予摇头，“不是，江师兄与水匪积怨已深，上次在船上也是江师兄带人抓了他们同伙，事后还把他们老巢给剿了，他们一定恨江师兄入骨。”
肖裴没接话，他微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一切只是我的推测而已，确实没有凭据，可我总觉得今晚会出事，我们先去找江师兄。”谢予说完，便起身去拽肖裴。
肖裴任他拉着起身，没多说什么，便跟他一起出去。
谢予和肖裴去找江楚亦前，他特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