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斐然双肩颓然垂下,他眸中跃着的火苗一点点暗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难言的情绪。
成扬瞧着,没法用言语去形容,伤痛,难过,失落,哀怨,凄凉……
眼泪一串串从眼眶滚落,叶斐然一双眼红得不似常人,整个人好似破碎开来。
他无声哽咽着,最后从嘴里慢慢吐出几个字,“成扬,你我二人早已有过肌肤之亲,可你不记得,从来不记得,你什么都不记得……”
听到这,成扬整个人裂开,他有些无措,有些惶恐,可心头却又不合时宜的漫出一丝欣喜。
“什么时候?”他忍不住开口追问,话出口,才发现他声音被唇齿挤压得含糊不清。
叶斐然唇角微勾,自嘲出声,配上那双含泪发红的眼,模样凄艳旖旎。
他记得那一日。
一直记得……
那时,他母亲楚婧慈刚和成渝闹出丑闻,成扬母亲被气倒卧病在床。
后来谣言越演越烈,竟传说成渝要将楚婧慈接入国公府。
那日,成扬找到叶斐然。
两人喝了许多酒。
成扬醉了,抱着叶斐然不肯撒手。
他哭着一遍遍在叶斐然耳边念叨,“不要进成家大门,我求你不要,我有钱,我能给你很多钱,我可以养你……”
成扬声音哽咽破碎,一字一句皆是哀求。
“阿扬,你把我当什么了……”叶斐然任他抱着,心疼得麻木,一字一句,活着血泪问出口,是锥心刺骨之痛。
成扬摇头,他思绪纷乱,想不出所以然,他脆弱又无助,只贴着叶斐然一遍遍重复,“当什么都行,就是别当我哥。”
没法接受,真的没法接受。
他打从心底里抗拒,说不清什么原因,两人的关系做兄弟也没什么不好。
可一旦想到未来有无限可能的两人这辈子就只能是兄弟,被这种名义绑缚着,他就难受。
抓心挠肝的难受……
叶斐然被他抱着,不答话,眼神空洞,没有聚焦。
后来成扬开始吻他,脱他衣服,那是两人相识多年从未有过的逾矩行为。
两人一直抱着亲,最后直接脱光上了床。
一夜风流,两个人犯的错,但最终承担后果的却只有叶斐然一人。
两人的事被成渝知道,他直接将叶斐然带走。
叶斐然至今仍旧记得成渝那日对他说的话,他骂他不要脸。
他说,他本只打算和楚婧慈玩玩,从未想过让他们娘俩进成家大门。
此前就有成扬为拒谢芙公然说喜欢叶斐然的事,那时成扬喜欢男子之事本该被人传扬出去,只是成渝用了些手段,买通他人,利用谢芙转移了众人注意力。
如今叶斐然跟成扬发生此等丑事,成渝为断成扬念想,便打算让楚婧慈进国公府。
成渝要用兄弟的名义,将两人的关系就此遏制。
为了给叶斐然教训,也为了让他长记性,他命人挑断叶斐然手筋,让他就此成为废人。
楚婧慈进国公府那日,成扬卧榻许久的母亲便被气死。
也就是从那一日开始,成扬开始痛恨成渝,痛恨楚婧慈,甚至痛恨不顾他请求依旧要进国公府的叶斐然。
成扬听完前因后果,胸膛好似焚了一把烈火,灼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他呼吸不颤,人也有些站立不住。
那日他酒醒后,身边并没人,他完全不记得他和叶斐然之间发生的事。
偶有零星片段闪过,他以为那是梦,是他的臆想……
所以,是他将人欺负了……
而他,却还一味指责怨怼。
很长时间里,他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委屈之人。
原来,他不是最可怜的人,而是这世间最可笑之人。
两人相对站着,成扬的目光再不敢落在叶斐然身上。
他愧疚悔恨,茫然无措。
他如无根浮萍,飘来荡去,找不到依托和终点。
空气寂静,四周无声,一截沉默生生凝成僵硬。
慢慢平复心情,叶斐然无声叹了口气,他收了眼泪,轻声道:“阿扬,你记得也好,忘了也罢,荒唐一梦,我早已不在乎了。”
一句句违心话将他心脏搅成碎片,他在乎,很在乎,怎么能不在乎呢……
成扬的心跟着拳头一寸寸收紧,他神色空洞,还是不曾抬眸去看叶斐然。
“我对你做的一切,对不起,来日我必定给你一个交代,至于他对你做的一切,我定让他百倍奉还!”
他咬牙说完,就直接转身冲了出去。
叶斐然失神立在原地许久,忽然觉出成扬话里的不对劲,他心头一颤,赶忙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