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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看到一个狗头

    连串的雨滴打在竹门上,叭叭作响。

    竹门的一边已经成了泥潭,另一边则浅浅的漂浮着几根木柴。

    中间屋子敞开的大门前,一张竹椅上坐着身姿曼妙的女子,她一手扶额、一手轻轻拍打着玉腿上的裙裳。

    “哎。”幽幽叹了口气,她想起了五年前的凤凰城投毒事件,当时绿甲兵卒疯了一般扫荡着雀街每间屋子,任何可能藏人的角落都被翻了一遍,若不是她身边还有个他,恐怕直接就大开杀戒了。

    他二叔还正常的时候,在庭院前种了些菜,割了又长、吃了许多年,也正是在那天被踩了个稀烂,之后她就再也没鼓捣过,或许看着那块地,才能想起正常的他吧?

    一晃五年过去了,她今日买菜时在坊间那些大娘口中得知,西鹤街的大火死了近千人,她似乎已经能看到,那些绿甲兵卒发疯的搜索场景,她开始后悔留下了那卫姑娘,腿伤箭伤犹在、户籍本无她姓名,这是明明白白的问题。

    要么杀了她丢到街上,要么就要想着送走她,真杀了她、他会不会恨呢?是不是他二叔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沙拉、沙拉,吱。

    竹门被推开了,一湿身男子举着一把粉色的伞,那男子一抬头就呼喊着:“芙姨,这外边都可以养鱼啦。”

    芙姨愣了愣,从黑色到月白色,他是时候拥有自己的人生了,眼角有些湿了,不知是泪,还是飞溅来的雨水。

    “芙姨,外边到处都是水,我都是游回来的。”林南星笑着走上了台阶,月白色的锦衣往下淌着水,不知为何,看到了她,突然有些暖和。

    “还不快去洗洗、换身衣衫,傻愣着干什么!”

    不久前才洗过一次,这一次林南星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就穿着身象牙白色的长衫出来了,指了指身上的长衫,疑惑的问:“芙姨,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衣衫?”

    “这是,去年做的,怕你不喜欢就没拿出来。”看着有点像他的林南星,穿着他以前常穿的颜色,两个身影近乎合成了一块,芙姨恍惚了片刻,又接着说:“来,到你二叔房里去。”

    雨不停的下,“噼里啪啦”的打在屋顶瓦砾上,屋内芙姨端坐在圆凳上、二叔依旧躺在床上、林南星则站在一旁。

    芙姨看了眼林南星,低声的说:“把床底下的箱子拿出来。”

    出于敬重,林南星懂事之后就从未翻过二叔、芙姨的房,床底有什么,他真是一无所知,低下头一看,一长约五尺的木箱真的横在床底,抓住木箱的一角,好沉。

    木箱剐蹭着地板,发出让人毛孔紧张的声音。

    拉出了整个木箱,林南星已经有些站不起来了,接着他看到木箱上的一把奇怪的锁,还有芙姨递来的一根头带怪异弧形的铁棒。

    “用力捅进去!”

    拿起那奇怪的锁一瞧,确实边上有个弧形的口子,接过那怪异的铁棒,把带弧形的一端对着口子插了进去、用力一推,“咔嚓”一声,锁开了。

    打开箱子的一瞬间,林南星是疑惑的,他眼前出现了一块长方形的厚铁板,铁板右边的中心处,延伸出一个类似把手的东西。

    “你二叔说这是一把刀,重一百二十三斤。”看着懵着的他,芙姨接着说:“你二叔还说,如果有一天你想出了这家门、出着凤凰城,你就带着它、用烂为止,带不动就别去了。”

    “芙姨,你不要我了?”

    在林南星发出疑问的同时,他被一团温润软玉包裹了起来,芙姨摸着他的脑袋,在他耳边说:“西鹤街死了那么多人,很快他们就会把雀街翻过来找那纵火的人,你的那个卫姑娘留不住了,你要看她瘸着腿自己逃吗?”

    “我,芙姨,他们说是妖魂,我看到了一个狗头!”

    芙姨打断了他的话,双手捧着林南星的脸,认真的说道:“你说抓故事里的妖魂容易,还是抓纵火的人容易?傻孩子,时间有限,芙姨不和你说太多,你回头自己思量着,现在你要记得三件事。”

    “第一是这把刀,虽然它无刃、也无锋,但你二叔说它是把刀,我寻思着,你要是连它都带不动,出门又能活多久呢?这是我答应你二叔的事,你拿着它,我再说其他的事。”

    林南星看着木箱里的刀,吞了吞口水,侧着俯下身子双手握住那刀柄,一提、没动,再一提、还没动,不信邪的双腿分开蹲在刀柄前,面色狰狞、双手青筋直冒,终于是一点点的提了起来,在提至接近肩高的时候,林南星直接把肩膀垫了上去,再缓缓把刀给推直了。

    接近五尺的大刀,姑且叫做刀,直直的立在那儿,刀柄顶端快能够得着他耳根。

    林南星一手扶着厚厚的铁板、一手拿着刀柄,铁板有着明显拼接的痕迹,像是许多铁块被炼成了一块,刀柄约莫一尺,就是一根粗糙的铁棒,毫无亮点可言。

    “这,这刀拿出去太惊世骇俗了,二叔也太为难人了啊!”

    大刀芙姨是看过的,只是,那时候是他二叔雇人用马车拉来的,一个大木箱搁在床底,芙姨从未想过该怎么携带,之前也没想过有一天会让林南星带上它。

    沉思了片刻,芙姨走到二叔屋子的衣柜边,不多时她就拿出了一块带着破洞的灰色粗麻布:“用这个包着,我再给你找两根麻绳绑着。”

    林南星扶着、芙姨包着,这把所谓的大刀变成了一卷麻布的模样,可绑麻绳的时候犯愁了,因为这铁板是直的,正着绑它会往下滑,不得已,就成了刀柄在下、铁板在上的模样。

    这怪异的刀,就这样斜挂在后背上,林南星一动也不动,就是腿儿抖得厉害。

    芙姨摸着他的脸,轻轻的说:“重不重?还要不要去?”

    林南星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要。”

    认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