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装病这方面,我本以为最拙劣的是你堂姐。”萧皓月深深睨了她一眼,漠然嗤道:“没想到你青出于蓝。”
赵云曦:?
他好像同时骂了两个人。
最致命的是这两个人全是她。
“那口棺椁之中,没有云曦长公主,太傅,你不觉得可疑吗?”赵云曦自知圆不回去了,只好转移话题。
萧皓月敛眸,一点异色从他脸上闪过,阴沉得吓人。
赵云曦不由揣测,他该不会是觉得不能鞭她的尸了,所以很失望?
绕开公主府的下人,萧皓月也不管她的死活,径直出了公主府。
她连忙追上,趁男人翻身上马的间隙扯住了他的裤腿。
“太傅且慢。”
萧皓月不耐烦地看向她,“还有事?”
她讨好一笑:“太后那边,您打算如何做?”
“这么看,赵二姑娘是想出什么妙计了。”萧皓月骑在马背上,目光睥睨。
很明显,他在嘲讽她。
赵云曦保持微笑,也不装了,直接道:“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我身子骨不好,若我死了,太后总不会让一具尸体嫁给您。”
萧皓月漫不经心地抬了下眉,眸底多了些兴味,“赵二姑娘愿意做出这种牺牲?”
“自然,不是。”她放低音量解释:“届时,我可以假死,然后逃离京城,山高水远,谁也找不到我。”
萧皓月无声,手肘撑着身子缓缓弯腰,目光犹如一道毒蛇游移在她的脸上,“赵二,你就这般不情愿嫁给我?”
赵云曦喉间一哽:“太傅尊贵无双,小女配……”
她的脖颈被大掌死死掐住,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无法呼吸也无法挣扎。
就像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萧皓月歪着脸,阴恻恻的声线钻进她的耳道:“我最讨厌听这些假话,赵二,你给我记住,今日你是有幸捡了一条命回去,好好珍惜,别找死。”
她被掐得呼吸不过来,男人与她力量悬殊太大,恍若他轻轻一用力,就能送她离开这个人世。
“我…知道…。”她艰难出声。
萧皓月凌厉松手,她重重跌落在地。
对方扬鞭策马而去,她还坐在地上不断喘气,眸底是藏也藏不住的冷意。
这个狗贼,待她入了官场,一定要将他拉下马来!
届时倒要看看他如何在她袍底求饶。
接近傍晚,赵云曦回了楚王府,秦梅见女儿安然无恙才彻底放心,为其准备擢选所需要的一应要物。
按规矩,擢选是从上报的名单中以考题的方式筛选合格的世家子弟封官。
得了官身,且为官期间处事得当,就有机会承袭爵位。
而赵云曦要的,不止是爵位。
她被万人戳脊梁骨,也坚定不移地扶持幼弟,临朝听政。
可直到临死前,她才知道自己的母亲和三叔通奸,怀孕在身。
她的死,是在她母亲的默许下进行的。
而这场阴谋之下,她弟弟赵恪善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她想要一个答案。
但她现在身处的位置太低,只有爬到最高处,她才能得到答案。
或许还能…重握权柄。
擢选前一夜,秦梅提着食盒来见她。
“羲儿,明日就要入宫擢选了,你可有把握?”
烛灯下,秦梅将食盒里精心准备的小食摆了出来,动作温柔。
赵云曦淡淡地嗯了声。
擢选考的内容无外非是学子对于政见民事的看法,这些她在掌权之时就已然透彻于心。
不是什么难事。
“其实考不过也没什么的。”秦梅看向她,面带笑意。
这话让赵云曦一愣。
“这些年你女扮男装,吃了不少苦,娘不希望你有太大的负担,不管怎样,娘永远都会爱你。”
妇人轻轻摸了摸赵云曦的脑袋,一片慈爱显而易见。
赵云曦如鲠在喉。
她从小养尊处优,性子养得跋扈,不受人待见,更不受自己母后喜欢。
但只有她明白,这是她向外人所示的一层盔甲。
她父皇死的时候,她只有十三岁,从那时起她就挑起大梁,扶持幼弟。
她没法像幼弟一般无忧无虑的在母后怀里撒娇,她得装成大人模样应对朝臣尖酸刻薄的抨击。
可赵羲与她截然不同。
赵羲的屋子不大,但从温馨的陈设摆件和秦梅对她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她是被精心爱护着长大的。
想到这,赵云曦心底闪过一丝艳羡,但更多的,是同情眼前的秦梅。
她大抵永远都不能知道,她最爱的女儿已经殒命,现在坐在她面前的,只是昔日人人喊打的罪臣公主。
一点酸涩涌上了鼻头,或许是惺惺相惜,赵云曦握住了秦梅的手,“娘,我一定会通过擢选,承袭爵位。”
过去她是女儿身,纵然一身本领,还是遭人编排非议。
今朝她借赵羲的男儿身份重活,世人不容她握的权柄,这一回她说什么也得攥得死死的——
艳阳高照,垄长的马车队列从玄武门排到了长街口。
赵云曦检查好装束,确认自己没露出女子身份的破绽才下马车。
“世子,好多人啊。”木兰虽是女婢,但世家子弟惯来金贵,身边由女子侍奉者不在少数,赵云曦便也不显得突兀了。
她扫过人头攒动的长队,参加擢选的世家子弟不说一千也有几百,但真正能入选者却连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今日只怕是场恶战。
擢选的考题通常是由皇帝亲定,但赵恪善自幼就不喜理政,这些年都是赵云曦亲自掌管和处理朝中要务,也出过几次考题。
如今她人走灯灭,接管擢选一事的人当会落到她三叔,也就是桓王赵义身上。
学子入殿,她告别木兰,由宫人指引坐了下来。
殿前考官是翰林院大学士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