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繁烟和林知白一起来到机场接人。
见到华菲和霍北辰，他们半晌也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实在不可思议。
上车后，顾繁烟说起，她收养孩子的经过。
说来也算是机缘巧合。
当年，她的公司与人合作在教院附近修建公寓楼，听当地人跟她说起来，教院里养育的都是孤儿，每年都有好心人前去领养。
她就想到自己的情况了。
觉得收养一个孩子，也许能缓解她心头的愧疚和难过。
她去了教院，说明来意。
院长微笑着说真巧，今天还有两对夫妇过来，也是想收养孩子。
她和另外两对夫妇去看了孩子，她一眼就看到一个有东方血统的孩子，觉得他特别可爱，也特别合自己的眼缘。
她还抱过那个孩子。
孩子的小脸有点圆，眼睛特别亮……
华菲听到这里，一颗心莫名地往下沉。
她直觉，顾繁烟的讲述没那么简单。
这时，她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了，转睛一看，是霍北辰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心有汗，似乎有些紧张。
华菲的心更沉了。
意识到不对劲的，显然不只她一个人。
顾繁烟继续说着：“当时我特别喜欢那个孩子，我跟院长说，我就想领养他。”
院长微笑地点头，问道：“顾女士，你结婚了吧？”
顾繁烟微愣。
院长见状便明白了，“顾女士，我们教院有规定，只有夫妇才能领养孩子。我们不希望孩子在单亲家庭里长大。”
顾繁烟只好想办法。
后来她想到办法了，梁慕繁之所以姓“梁”，就是这个原因。
但是，顾繁烟眸光微沉，“当我办好手续再去时，我喜欢的那个孩子已经被人收养了。”
“我只能收养同批的另一个东方血统的孩子，也就是，现在的梁慕繁。”
顾繁烟看向华菲，有些疑惑，“你的脸色怎么那么白？”
“我讲的这些里面，有什么问题吗？”她疑惑地看向林知白。
“没，没事……”华菲摇头。
霍北辰觉得没必要隐瞒，说道：“我们刚从教养院院长那里得到的消息，那个孩子生病走了。”
顾繁烟惊讶的怔忪片刻，眼圈不禁泛红。
林知白揽住她的肩头，“这说明你们没有母子缘分，阴差阳错，你和梁慕繁才是有缘的。”
这话倒是有理。
只是顾繁烟至今还记得那个孩子可爱的模样，心有戚戚。
“都不要担心了，”林知白说道，“回去后做个亲子鉴定，几天后就出结果了。”
华菲点点头，然而苍白的脸上却没有恢复血色。
亲子鉴定很快安排上了。
没有让梁慕繁知道这件事，拿他一根头发就了事了。
鉴定机构说，三天后取结果。
这晚，霍北辰在书房忙公事，泽泽忽然来到了门口。
“进来吧，”霍北辰眼底掠过一丝诧异，“什么事？”
这孩子平常很少来书房找他，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不能打扰父亲工作。
泽泽走到他面前，小脸神色焦急，“爸爸，找到弟弟了吗？”
霍北辰没有隐瞒：“有一些线索，但还需要时间确认。”
“妈妈为什么一点也不高兴呢？”泽泽问。
霍北辰面露疑惑。
鉴定样本是早上送去的。
回来后，华菲的情绪一直很稳定啊。
跟他一起吃了饭。
下午辅导了泽泽学习。
还给一个上门求诊的病人治病了。
泽泽摇头：“妈妈一个人在露台上发呆，我去了之后，她才笑。”
霍北辰爱怜的轻抚他的小脑袋，“你关心妈妈，很棒，你现在要去做什么了？”
泽泽想了想，“弹钢琴。”
霍北辰柔声说道：“你去练习弹钢琴，我会去看妈妈。”
泽泽答应着，转身跑出了书房。
不多时，琴声便飘扬在整栋别墅。
霍北辰踏着琴声，往露台走去。
有多久的时间，他没感受到这种内心的平静了。
平静，是因为满足。
原来他一直想要的，就是她在身边。
他走进露台，华菲听到脚步声，已经转过身来。
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丝绸睡衣，似乎没感觉到冷，可鼻头已经冻红了。
霍北辰脱下外套，将她紧紧地包裹，“天很凉了。”他的语气里带着责备。
华菲微微抿唇，“我这就打算回房间里。”
霍北辰陪她回到房间，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她扶着额头说道：“刚才吹风的确有点狠了，我先睡了。”
她在床上躺下了。
她有心事，但不打算跟他说。
他也没有勉强，洗漱一番后，便也在她身边躺下了。
工作什么的，暂时放下也罢。
窗外，风越来越大，吹动树叶发出一阵阵哗啦啦的声音……独属秋天的萧瑟凉意。
但被子里是暖和的，因为有两个人的体温。
华菲这时真有点睡意了，不知不觉睡着了。
夜深人静。
霍北辰也已入睡，忽然，他听到华菲的声音，“不，不，别走……”她在慌乱地尖叫。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她满头大汗、神情扭曲，双手挥舞着乱喊，是做噩梦了。
“醒醒，醒醒！”他立即握住她的肩，疾声呼喊。
她惊然睁眼，从可怕的梦境中醒来。
霍北辰已端来一杯水，扶她坐起来，“喝水。”
她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精神才放松下来。
霍北辰又帮她把杯子放好，在她身边坐下，“要不要去冲个澡？”她刚才出了一身冷汗。
华菲摇头，“你怎么不问我，刚才做了什么梦？”
“你愿意跟我说？”他问。
她垂下眼眸，“我梦见……”刚开口她的声音就哽咽了，“那个繁烟没能领养成功的孩子，就是我们的……”
而他已经……
霍北辰心口一疼，将她搂入怀中，“不会的，不可能。”他说的那么笃定，声音却也忍不住有些颤抖。
他们俩担心的，是同一件事情。
华菲止不住地流泪，将他的衣衫也泪湿。
霍北辰忍住心头的猜测，安慰道：“还有两天，结果就出来了，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华菲问。
“一个能让你心安的地方。”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