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苒算了算自己手里的钱,上次报社又寄过来了三十块钱。
还是寄过去了五首现代诗,但是这次稿费多了五块。
根据来信上面说,这个钱是乔苒的诗反响好,以后可以多往报社寄来几首。
虽然这一次也住院了,但是好在有领导开口了,这次的医药费不仅没有花钱,反倒是县里面拨了钱下来,一共一百块钱。
乔苒算了算,拿了一百二十块钱给关麓,还剩下的钱,就拿来自己拿着,以防止有什么需要的地方。
关麓照顾自己这么些天,怎么说也没有要自己给钱,这就算是人情,用钱肯定是算不清楚的,就只能以后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
虽然关麓一直都在强调,说要是不乔苒,那一枪肯定就要了他的命了,算起来乔苒救了他两次。
乔苒却觉得,关麓是为了来找他们才陷入了这个局面,根本就是两码事儿,所以不能这么算。
农忙都是要分时间的,原本乔苒还没有受伤的时候,就是在田里种苗,还有帮村里的老人编制一些纸制品拿去卖。
但是现在已经到了种下的东西卯足了劲往上长的日子,除了定期施肥这样的日子,也算不上知青他们的事。
这可愁坏了乔苒,原本她的工分就差个三四分。
她想着自己可以只要按时去了编竹子那,就算是偷懒,也能凑齐。
但是因为她现在躺了三个月的缘故,现在大家的工分都满了,或者差不了多少了。
只有她还差了几分,急得她嘴上都冒泡了,要是工分不够,就不能拿文研所的正式编制了。
队长郝红霞也明白有不少人都没有足够的工分,问了几个知青,要是愿意挤出些时间的人,都能跟着出去上工,就能多得点工分。
乔苒自然是愿意的,下了工已经是五点了,但是太阳还是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呢。
来的人不算多,所以乔苒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何金莲,此时正怨毒地看着自己。
乔苒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下头不去看她,总觉得这个何金莲脑子里面不太正常的样子,看见自己都恨不得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一块。
但是那道目光一直都在自己身后,第一次让乔苒明白了“如芒在背”这个词语的寒含义。
队长看见人来了不少,就大概说了一下这次的任务。
就是去沼泽地里面打酸枣。
“秋后青衣缀红豆,离离身影也婆娑。”这首诗写的就是酸枣。
按理来说,这酸枣也长在一些高点的地方,比如说什么沟塄或者高坡上面,但是在这块乡下地里面,它却长在沼泽地里面,因为缺少些阳光的缘故,这里的酸枣要比其它地方的酸枣更有味些,也就是更酸。
大家听了要去摘酸枣,都鬼哭狼嚎一片,没有其它原因。
一是酸枣的枝条上有很多的硬刺,稍有不注意就会被弄伤了手,虽然不严重,但是让人觉得不方便;
二是因为酸枣的枝条上面有很多的“拔节”,就是一种毛毛虫,一大团地趴在树上,要的被碰到了,红一大片倒是小事,最难熬的是浑身刺挠。
酸枣,算是老天给勤快农民的一份额外礼物。
每年从处暑到白露的傍晚,村口商店前人头攒动,一袋袋红红绿绿的酸枣被商贩收购。
郝红霞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告诉他们:“只要你们打了足够多的酸枣,自己拿回去一些也能说的通。”
乔苒眼前一亮,说不定她也能拿去卖,虽然可能不多,但是也能有个几块几毛的。
因为是在沼泽地里面,队长为了让大家直接有个照应。
最后还是给每个人都分了组,就是站得近的分在一起,但是要是有人要换,她自然也不会说些什么。
乔苒看了原来旁边的男生一眼,长的高大,他原本就是有自己的朋友的,见乔苒望过来,歉然一笑。
乔苒笑了笑,摆摆手表示无所谓,反正之前就是一个人,到沼泽地的时候,大家还是在一起,不大的功夫就乌压压地分开了。
乔苒一个人也不怕,她胆子大,踩着沼泽地前人踩出来路就行,也不怕掉进沼泽地里面,她拿着一根长杆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往沼泽地里面走去。
身上还挂在一个编织袋和准备好的篷布,酸枣成熟了,只要能用杆子敲下来,下面是软的沼泽地,根本就不会被摔坏,到时候拿着袋子去捡起来就行,也不怕脏。
“太阳出来我爬山坡,爬到山上我想唱歌,太阳公公就在那对着我来笑诶……”
乔苒打着杆,嘴里喊着自己记得并不清楚的歌词,想起来什么就唱什么,压根就不管自己有没有唱错,一个人昂首挺胸地抬头往前走,硬是走出了所向披靡的气势。
关麓正在在酸枣树下拿着自己的录音机在听里面的磁带,突然被一阵歌声给惊到了,声音很熟悉,但是这调调和歌词都不太熟悉。
清脆的嗓音混合着欢快的歌词,在这片空旷的酸枣林里传的很远很远。
像什么呢?关麓心想,就好像是小时候妈妈唱的童谣一样。
关麓悄悄打开了自己的录音机,乔苒昂着头,从关麓靠着的酸枣树前走过了,也没有看见那一个大活人坐在树下。
关麓哑然失笑,有这么专注吗?
乔苒在一棵树下面站定,拿出自己的装备,开始动手,硕大的枣子,就好像胖娃娃一样往地上蹦,就好像是下了一场酸枣雨,关麓捡起掉在地上了,看着乔苒的笑脸,轻笑地咬了一口。
嗯,真甜!
清风吹过,女孩手持长杆,认真地敲着树上的酸枣,男人脸上挂着缱绻的笑意,真看着女孩,女孩却浑然不知,心里算计着今日能买上几分几毛钱。
突然,远处传来了呼救声:“救命啊!救命!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