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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手!干什么的?”

    县衙门口,两名衙役喝止住欲敲鼓告状的罗明珠二人。

    身后跟着这么多人,是要来县衙闹事?

    杜泽谦上前拱手一礼,“两位差爷,来县衙门前击鼓,自然是打算求县太爷做主的。”

    “这个人在我家店铺门前扔纸扎人泼鸡血,还煽动百姓污蔑我们夫妻的名声。”

    “某有功名在身,绝不受此污蔑。”

    “烦请两位行个方便,容我们到县太爷面前分说一二,求他老人家为我们正名。”

    问话的衙役在被捆着堵住嘴的男人身上瞄了几眼,“你们是哪家店铺的?”

    “差爷见笑,满口香正是小店之名。”

    衙役眼神一亮,“满口香?原来你们俩是满口香的东家。你们家的麻辣兔丁,下酒真是一绝。”

    “行了,击鼓吧,我去回禀大老爷。”

    罗明珠捞起鼓槌,咚咚咚照着鼓面敲了三下。

    一群人被衙役带进县衙,罗明珠三人直接进了大堂。至于那些想看热闹的百姓,只能站在公堂之外。

    平潭县衙大堂的摆设,跟罗明珠在电视里看到的几乎一样。

    上头是主官的桌椅,桌子上摆着签筒、惊堂木、笔架、印盒等物,头顶还有一块‘明镜高悬’的牌匾。

    总之大体上跟她想象的没有太大区别,细节之处的差距她也辨别不出来。

    堂下左右两侧各有四个衙役,俱是一言不发盯着屋地中央的三人。

    县衙大堂的布置,天然就给人一种威慑之感。若是胆子小的,恐怕进到大堂中就会不由自主腿软。

    罗明珠和杜泽谦没做什么亏心事,又都是见过大场面的,自然不觉得害怕。

    倒是被捆着的男人神色慌张,满脸都是汗水,就连整个褂子背部都露出了汗湿的痕迹。

    足足等了两刻钟,在罗明珠已经开始不耐烦时,堂鼓才咚咚响起,‘升堂’的指令和衙役的宣呼先后传来。

    县令一脸萎靡不振,晃晃悠悠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堂下何人哪?有何事速速……啊道来……”

    他拖长了音节,中间甚至还打了个呵欠。眼睛半睁半闭的,身体也微微晃动,一副困倦不已被迫上堂所以敷衍了事的模样。

    罗明珠跟杜泽谦对视一眼,俱是眉头紧蹙。

    没想到传闻中的刘县令竟然是这副样子。

    此时正是忙着处理公务的时辰,可他却呵欠连天,连升堂办案都是一副随时睡过去的样子。

    身为一县主官,青天白日的,竟然用这副模样面对百姓,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此人昏庸。

    按照他们曾经听过的传闻,这个刘县令虽然不是多么清廉公正,至少处理公务还说得过去,不应该是这副样子才对。

    不只是罗明珠二人疑惑,就连公堂之外的十几个百姓也禁不住面面相觑。

    县令大人这是忙着处理公务太累了?一定是这样的!

    杜泽谦调整了一下表情,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草民杜泽谦,见过县令大人。”

    片刻后刘县令毫无反应,脑袋甚至还往下耷拉着,显然是睡着了。

    然而刘县令身边的师爷大喝一声,“见到县令大人为何不跪?”

    刘县令被吓得一激灵醒过来,顺手抓起惊堂木一拍,“大胆!何人竟然咆哮公堂?给我拉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师爷连忙点头哈腰地认错,“大人恕罪,卑职是在喝问堂下这几人。他们见到您竟然不跪地行礼,实在有藐视公堂之嫌。”

    刘县令朝堂下看去,“尔等为何不跪?”

    被捆着的男人早已经跪地,杜泽谦和罗明珠却直直站立。

    “草民有秀才功名在身,是以立于公堂之上。”杜泽谦再行礼解释道。

    “他有秀才功名,那你呢?”刘县令脸色不虞指着罗明珠,“一个女人,总不会也有功名吧?你又是何人?”

    罗明珠见躲不过,上前两步跪地朗声道:“民妇罗氏,见过县令大人。民妇乃是杜泽谦之妻,随他一起上堂回话。”

    刘县令冷哼一声,重新看向杜泽谦。

    “你要状告何人?所为何事?此人捆成如此之状又是为何?速速道来,莫要耽搁本官的时间。”

    杜泽谦余光瞥了一眼跪地的罗明珠,心中不忍。早知道让她留在公堂外看着就好了,省得还要遭这份罪。

    如今虽然是盛夏时节,可又凉又硬的地面跪久了,膝盖也是会难受的。

    可他无法肆意改变朝廷的规定,没有功名爵位的普通百姓,上堂告状便是要一直跪地直到结束的。

    女子没有考取功名的机会,便只能谋求朝廷的封诰。若是有了诰命夫人的头衔,倒是无需再跪来跪去。

    此时此刻,杜泽谦金榜题名的愿望更加强烈。

    他一定得快些给明珠挣个诰命夫人的头衔回来。

    回过神,他向刘县令回答道:“此人受百草堂吴管事之子吴津的指使,在我店铺门前公然行巫蛊邪祟之举。”

    “污蔑有功名之人的声誉。”

    “还出言煽动百姓,致使人心惶惶不安。”

    “这三项皆为藐视圣威、藐视朝廷法度之罪,更有犯上作乱之嫌。”

    “还望大人对此人及主使吴津严惩不贷,为草民正名,护法纪之威,还百姓安定!”

    掷地有声的话语从杜泽谦嘴里冒出来,整个大堂都回荡着余音,震得刘县令和师爷有些愣。

    罗明珠低头跪在一旁,借着衣袖的遮掩揉揉膝盖,心中暗自偷笑。

    杜泽谦也太会扣帽子了,读书人的嘴果然是可软可硬。

    软的时候吟诗作对,能把人吹捧得飘飘欲仙。

    硬的时候引经据典,能把人贬低得一文不值。

    最可怕的是,他们还能把一件相对平常的事情,直接拔到一定的高度。罗织罪名泼脏水,那张嘴简直比刀子还锋利。

    本来吴津只是出于私怨报复一番,被杜泽谦三两句话直接罗织了三大罪状出来。

    公然行巫蛊邪祟之举,污蔑有功名之人,出言煽动百姓造成人心动荡,哪一个说出去都是流放、砍头甚至抄家带累全族的大罪。

    她是真没想到,杜泽谦不出言则已,一出言竟如此惊人。

    被捆着的男人并不太懂这些罪名有多严重,只是被堵着嘴不便反驳,所以呜呜呜地直叫。

    听到这个声音,被震住的刘县令和师爷蓦然回神。

    这个姓杜的小子胆子是真不小啊,张嘴就是三条捅破天的大罪状,这等罗织罪名的能力,不当个言官着实可惜。

    然而听说被告之人是吴津,两人对视一眼,刘县令啪地一拍惊堂木,“小子妄言!这等大罪岂是能胡乱说的。”

    “把那个人嘴里的东西抠出来,堵着嘴本官如何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