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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我这就去。”绿菊忙起身下楼去厨房端粥。

    谢临渊坐在床边,见她醒来,心情也如窗外的天气一般阳光明媚,只笑着看她。

    “青树镇的事,你不要太担心了,驿站八百里加急,如今信必然已到我爹手中,你放心好了,这一次,朝廷会支援的。”沈蓁蓁轻笑道。

    “多担心你自己吧!一身都是伤。”谢临渊叹了一声,目光深深落在她左小腿上后,又落到她左肩。

    沈蓁蓁莞尔一笑,苍白的面容上仿佛绽开雪莲花,看向他缠着绷带的左掌,心疼道:“你左掌……”

    “练武之人,这点儿也叫伤?哼。”他不愿沈蓁蓁担心,故意装得若无其事。

    幸好这时,绿菊端着托盘进屋来,道:“厨房做了鸭肉粥,如今小姐才受了伤,大补是不行的,鸭肉温和,正正适合小姐吃呢。”

    “给我。”谢临渊接过碗,拿着勺子轻轻搅拌,让热气腾腾的鸭肉粥赶紧凉下来。然后舀了一勺子粥递到沈蓁蓁唇边,道:“你左肩伤的重,别动弹,我喂你,快吃。”

    “好。”沈蓁蓁的确伤的重,连多说几句话也费劲儿,哪里还有力气自己吃饭?便张嘴就着他喂过来的粥,吃下了两碗鸭肉粥,虚弱道:“吃饱了。”

    “也好,你如今适合少吃多餐。”谢临渊将空碗放到桌上去,道:“那快睡吧!”

    沈蓁蓁看向绿菊收走空碗离开房间的背影,道:“我都睡了两天了,现在睡不着呢。”

    “那我们说说话。”他问道:“那天话还没说完呢,是谁派去杀手要杀你的?”说完又道:“别说你不知道,我不信。”

    见此,沈蓁蓁无奈一笑,道:“我猜测应该是永嘉公主。”

    谢临渊低头沉默,许久才道:“也是,敢杀丞相千金,一般人的确没这个胆子。”

    “是呢,所以我才猜测是她。”沈蓁蓁并未将话说死,否则反倒显得她很恨永嘉公主。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说个大概。

    “永嘉公主要杀我,这次,我可是被你连累了。”沈蓁蓁娇笑看他。

    “我没怪你,那是四皇子做的,与你无关。”谢临渊看出她的记仇,无奈好笑。

    “反正我是被你连累了。”沈蓁蓁说着话,打了个哈欠。

    谢临渊忙道:“困了?那快睡,你如今受了伤,身子虚弱,要多休息。”

    “好吧……”沈蓁蓁虚声回答,眼皮已经合在了一起,便又趴在枕头上,闭上眼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浩州其它地方的百姓大量涌入青树镇,导致谢临渊忙得不可开交,但不论如何忙碌疲惫,他每天只要一回客栈,必定回房间看她。

    在养了半个月后,沈蓁蓁左小腿的伤已然痊愈,左肩的伤也好了五六成,如今总算是能行动自如。躺了这半个月,她是真的怕了,整个人仿佛瘫痪一般,连吃饭也要喂到嘴中,那种无力感,让她在行动自如后就到处走,将挤满人的客栈处处走遍。

    “小姐,你还是上床躺着吧?你左小腿的伤,还有左肩的伤,我看着都觉得疼呢。”绿菊担忧劝道。

    “没事了,左小腿的伤已经痊愈了,不信你看。”沈蓁蓁说着话,在房间内来回走了两圈,看向屋内架子上放着谢临渊衣裳,想到她在谢临渊房间呆了这半个月,叹道:“还是回我自己的房间吧!不然被人看到,就真的是说不清了。”

    “也好,反正房间还留着。”绿菊带着她走回原本住的客房。

    走廊上,沈蓁蓁奇怪问道:“这段时间我看你也忙得很,怎么了?”

    两人走进客房,绿菊关上房门,狠狠叹气,道:“别提了,因为青树镇来的流民实在是太多,谢公子说必须赈灾,不然这么多流民走投无路,搞不好会生事,但如今人手哪里够啊?我也被抓了壮丁,天天去熬粥呢。”

    “哦?”沈蓁蓁想到如此多的流民涌入,恐怕会使得所谓的时疫提前到来,她又因亏欠绿菊,故而重生后对她无比纵容。更何况如今牵涉到生死攸关的大事,她虽然带来了三十辆车的药材,可惜却只知所要用的药材,根本不知配方,如同一个不会下厨的人,就算面前堆放满做一道菜所需的一切原料,那个人也根本做不出一道菜来。

    “绿菊。”沈蓁蓁急忙背过身去,又怕被她看出情绪不对,正好瞧见紧闭窗户,便走过去将两扇木窗推开,漫不经心道:“你还是留在我身边吧!我身边没个人使唤,很是不方便呢。”

    “也是这个道理。”绿菊赞同颔首,无奈笑道:“小姐在沈家的时候,一院子丫鬟加起来是十六个,如今……哎,是呢,小姐身边没人伺候,哪里能习惯?那好吧!那我就不去熬粥了,只是小姐,你可要去跟谢公子说清楚,不是我偷懒吃不得苦,而是我有正经事要做。”

    “好,我知道了。”沈蓁蓁呼吸着新鲜空气,目光投向前方山峰,忧心忡忡,却又无可奈何。

    当夜,丑时过半,谢临渊疲惫走回客栈二楼的房间,轻轻将房门推开,生怕推门声会惊扰到她。可门一推开,屋内一片漆黑,唯有敞开窗户照进来的月华,勉强可以看清空空如也的木床上,折叠整齐的被子。他立即便明白,沈蓁蓁应是回到她的房间了。

    他平静地转身将门关上,却在关上门的一刹那间,整个身子扑在门板上,额头紧贴着被洪水泡过后腐烂的木板,一颗心,空的可怕。

    为什么他要谢姓啊?为什么他要承担整个谢家的仇恨啊?

    他走向的是地狱,他不能拖着沈蓁蓁一起下地狱,所以他只能违心说不会娶她,既然他不会娶她,那她是必然要另嫁他人的,为了名声,她怎么可能会过多和他接触呢?

    他突然……很想活着。

    扣扣扣——

    轻轻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