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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心上人

    越过城楼,行不至两三里路,在大大小小的民居巷道中七拐八拐,李长情便在弯弯绕绕、高矮不一的房舍下迷失了方向,其实也没有任何方向,只是闷头逃窜而已。

    能侥幸走脱入了城已经是万幸,翻过城墙之后便落入了这一大片房舍之中,哪里有功夫细看。

    直到那口仙气萎靡不振,缩小了整整一圈,又退回到龙脊处,稳坐中军帐,安分守己。

    李长情就知晓再不停下来调息,定然是要跌境无疑。

    一处破败的小屋前,门框上面的春联已经被风雨侵蚀得发白,跟合不拢、四处破洞的门板,一同诉说着主人家的穷困。

    行至门前,李长情浑身白烟四起,口干舌燥,只觉得奇经八脉都在疯狂抽取本就干涸的气府。

    眼前一黑,脚下发软一个踉跄,下意识用手去扶门,本就破烂的门板四分五裂、应声而倒,最后的意识便是从屋内快步跑过来一个模糊小叫花的身影,一边跑一边骂骂咧咧……

    奇怪的噩梦再现。

    远在天外的光影面部眉目都若隐若现:

    佛有慈悲,菩萨低眉,降魔外显,则怒目金刚!

    天外的光影巨大到遮天蔽日,比之神话中的法天相地,有过之而无不及!撕裂圆形苍穹的那道一线天,竟是光影手中一把开天斧的斧刃!

    只是那道巨大的光影,面部虽栩栩如生,却既不慈悲,亦无半点怒目,只遥遥用冰冷无情的眼神搜索着地面上数不尽、或跪或站,双手合十抬头仰望,或虔诚祈祷的渺小身影。

    举头三万万尺,神明降世。

    突然间,那光影似乎在渺小的身影中,看到了那个身背河洛的麻衫青年,那就是自己要毁灭的人!

    便只见他的手轻轻一抬,手中那开天斧将遮挡身形的云层瞬间切割成无数云团,再用斧面轻轻往旁边一撇,漫天云团一分为二,身前再无阻碍。

    迫不及待,光影往前一压!

    仿佛开天辟地的一步,整片天穹以手中的斧刃为中心,不断塌陷,在光影的身后露出大片大片令人目眩神迷,心旌摇曳的黑洞!

    黑洞中无数羊身人面,虎齿人爪,目在腋下的凶兽,瘆人的看着斧刃劈开这方天地,下一刻就能从黑洞中脱困而出,大快朵颐!

    ……

    “喂!醒醒!”

    “醒醒!”

    随着一道道遥远的呼唤在耳边响起,李长情眼中那等末日噬人的景象在剧烈的晃动中,四散纷飞,化作春日里、和风下漫天飞舞的柳絮。

    却原来是一个浑身补丁五六处的半大少年,看到躺在床上的李长情张牙舞爪,冷汗直流,仿佛溺水之人,抓的自己胳膊生疼,不得已只能使劲摇晃他的身躯,一边摇一边呼喊。

    终于在那密密麻麻黑洞中的怪物要扑向所有人之前,醒了过来。

    “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只有阵阵白烟,从七窍喷涌,令得一旁的少年连连后退,震惊莫名!

    “水……水……”

    李长情胸腔一片火辣:膻中、天池、中脘连成一线,一块块烧红的木炭填塞在无数途径的气府之中,以三处大穴为首,阻断龙脊处的仙气火龙,恰好遏制住七寸之地。

    上不得,更下不去。

    强行一起身,瞬间痛的连龇牙咧嘴的力气都难以使出来,又跌躺下去。

    内息全无,仙气被阻,手脚皆不能动,浑身剧痛无比!

    才有余力打量眼前不远处,救了自己的少年:

    面黄肌瘦、骨瘦如柴,蓬头却不垢面,眼眶深陷,颧骨突出。

    好在眼神坚毅,一看便知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不知为何让李长声一眼就生出无限的信任。

    那少年见他醒来,不能起身,口中呢喃着要喝水,回过神来,飞快转身将早已备好的凉白开倒入碗中,递到李长情嘴前。

    见他两次想要喝都够不着,又急忙伸手垫高他的脑袋,碗里的水从碗沿缺口,洒落到床褥之上,少年又将碗上没有缺口的一面转到李长情嘴边。

    五饮,以水为上,万物之源,浆、酒、醴、酏次之!

    这可能是李长情长这么大喝过最好的一口水,缓过劲来之后便沉沉睡去。

    那少年见李长情脖颈上挂着一根草绳,顶端便是那一枚玉扳指。

    先前醒来之时七窍的白烟都被此物吸纳一空,自己看得真真切切,绝对不是寻常物件。

    除了游四方托霍永杰赠予的那枚天道宗象征之物,还能是什么。

    手腕间也有一枚袖珍玲珑,极为别致的玉符,少年仔细翻看,正反面皆刻满了鬼画桃符,根本就看不懂。

    除此之外,浑身再无长物,倒让翻找的少年生出几分懊恼:叫你心善,救回来一个跟自己一样的穷光蛋!

    呸,尽做赔本的买卖!

    一时间又有些拿捏不准眼前之人的来历,犹豫再三,还是要等他醒来再作计较。

    这一等,就是三天三夜。

    期间,少年几乎可以说是无微不至的照顾。

    “哥,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一个与少年眉眼间有六七分神似的少女,推门而入。

    刚走进院门,便看到门前台阶上,面色苍白、唇无血色,一身麻衫的李长情。

    此时却是结了一个道家手印,在打坐调息:

    江河干枯,气府闭塞,成了普通人一个。尝试了无数次,都难以生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内息,眼中的他人心相也变得模糊一片。

    更别提打开胸前的玉扳指,取出那些从昆仑山中炼制出来的丹药。

    “真成了坐拥宝山,不得其门而入!”李长情苦笑道。

    “什么宝山?穷鬼一个,这几天吃我的,住我的,还打坏了我的院门,啥时候结个账?”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不满的声音。

    李长情不用回身,也知晓是那救了自己的少年。

    正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