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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永生的爸爸正在院子里打磨铁锨,就见儿子背着粪筐呼哧呼哧喘着大气回来了,又见筐里有一个鼓鼓囊囊的羊皮袄,随口问了一句:“从哪里拣的羊皮袄?还是半新的呢!”

    “不是,爸爸,俺背回来一个女孩子!”

    “啥?!”

    常永生的爸爸顿时大惊:“背回来一个女孩子?!从哪里背回来的?!”

    说着,也不等常永生回答,立刻就要撩开羊皮袄看,常永生道:“爸爸,到屋里你再看,院子里风大,忒冷!”

    常永生的娘正在堂屋灶台前拉着风箱烧火馇玉米粥,一看儿子背着粪筐直接进了屋子,随口道:“老傻,你背着粪筐进屋干嘛?”

    跟在常永生后面的丈夫道:“儿子说背回来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

    常永生的娘也顿时脸色大变,立刻停下烧火:“天底下还有这事?!”

    常永生也不答话,直接进入睡觉的东屋,吃力地将二丫连同羊皮袄一起抱到热乎乎的炕上。

    不等爹娘动手,常永生先就将羊皮袄解开了:“爸爸,娘,你们看!”

    常永生的爹娘齐齐弯腰一看,同时大惊道:“老傻你真傻了吗?这不是一个死孩子吗?!”

    “不是……”

    常永生说,接着一看,他顿时真的傻了!

    刚刚还有一点红润的小脸蛋,现在怎么就一点血色也没有了?!

    常永生的爹娘相互看看,脸上全都出现了极大的惊慌和绝望。

    在常永生上面,三个哥哥都夭折了,现在,永生背回来一个死孩子,显然是来追永生的命啊!

    永生的娘吓得说话都结巴了:“永生,你,是不是,是不是从那埋死孩子的黄土岗子上拣、拣的?”

    “不是,是从渡口那儿拣的。”

    “渡口那儿?”

    永生的爹娘相互看了一眼,再看看孩子身上裹着大人穿的半新羊皮袄,心里都在想道,这么说,这孩子是别人扔在渡口那儿的,是谁家扔的呢?

    不约而同地,两口子伏下身子,去细看孩子的面相。

    大概是热炕头焐的,这时候,二丫的脸上,开始有了一丝丝红润。

    刚才扭曲的脸,也渐渐地复原了。

    “这不是村东头王家的哑巴二丫吗?”常到王家串门的永生娘先看出来了,“他家怎么把二丫给扔了?!”

    永生爹道:“听说这孩子得了一种怪病,差点死了,在县医院住了十来天,倒是都回来了,不过成了傻子。”

    永生娘道:“你是说王家嫌这孩子又哑又傻的,就不要了,夜里扔到渡口了?依俺看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王家两代老人都想让二丫娘生个男孩,这事二丫娘跟俺哭诉好几回了。”

    说话间,二丫的脸上红润更多了,不过眼睛仍然闭得死死的。

    二丫娘伸出一个手指头,放到二丫鼻子下试了试,抬头对丈夫道:“这孩子还活着。”

    接着道:“看来,王家把哑巴二丫包裹得严严实实,扔到渡口那儿,就是指望着有人把二丫拣走养着,没想到让咱们的傻儿子拣回来了……要不,咱们就养着吧,二丫挺可怜的。”

    永生爹看看儿子,心想反正有一个男孩了,便道:“行,那就养着吧。”

    常永生一直在旁边听着,爹妈决定养着自己背回来的小女孩,顿时高兴极了。

    永生娘道:“让她慢慢缓着吧,咱们去吃饭,待她醒来,再喂她吃东西。”

    三人到堂屋里,坐在小板凳上,围着半米高的方桌,就着咸菜条,吃玉米饼子,喝玉米粥。

    这时候的生活就这样,天天早晨吃这个,能吃上这个,在村里已经算是好的了。

    东屋炕上,二丫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刚才,三人的说话,她基本上全听到了,以她的大智慧,听明白了三人嘴里讲到的所有人物间的关系,特别是二丫今年只有三岁,是一个又哑又傻的农村小女孩。

    几千年前,她是女帝,是那个世界的主宰,正值盛年时,那个世界崩塌了,她和她的臣民全部崩碎。

    女帝的一缕元神碎片,在黑暗的时空里飘荡数千年,现在悠悠来到这个世界。

    “三岁小女孩……又哑又傻……”

    她心里苦笑了,这大概是天命使然吧!

    “无论怎样,我活过来了,又一次过人间生活了,随遇而安吧!”

    “我,啊不,俺,小名叫二丫,大名呢,怕是现在还没有吧。”

    接着,她默默地观察这个新生世界。

    先打量这间屋子,是一间典型的北方农村土屋,自己正躺在火炕上,炕边,有一个红砖砌的煤球炉子,炉火边烤着两块红薯,已经快烤熟了,散发着浓浓的甜香,闻到这甜香气息,她的肚子里有一种饥饿袭来。

    正面墙上,挂着一幅伟人像,火炉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年画,一位身穿大红衣服的大眼睛姑娘,双手托举着一盏对她来说样子古怪的灯。

    然后,她的目光直入屋子地下,她看出这里是古老的黄土地,这间屋子的深深地下,似乎埋着什么东西,不过此刻她没有去细究,那东西在目光里一闪而过。

    她的目光穿透屋顶,看到了正在从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从那太阳的角度和光线,她判断出,现在正是冬天,节气大约在小寒前后。

    目光穿透北面墙壁,她看到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大河,接着目光穿透西面墙壁,视野里是一片大平原,地里的庄稼收割完了,光秃秃的,大北风扫过,卷起阵阵沙尘。

    目光穿透南面墙壁,她看到了一条非常陌生的路:路基高于地面两三米,有两条发黑的轨道,正好有一辆长长的车子沿着两条轨道轰轰隆隆地驶过。

    目光穿透东面墙壁,她看到,隔着一条小河沟,是另外一个村庄……

    常永生惦记着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