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
小桥流水的中式会所，名为玉锦。
庭院隐蔽角落，乔薇和男人抱在一起，纠缠，接吻。
男人掌心温热，在她后背抚过，一寸一寸的，从后颈到腰际，热烈而贪婪。
像要把她揉碎了，揉进身体里，融化在一起。
三年不见，乔薇感受到男人炙热的渴望。
“去里面房间……”
他说。
乔薇唇齿间全是男人清冽幽沉的气息，欲念像潮水涌动。
但还是及时回神，推开对方。
男人伸臂过来想继续，乔薇退开两步，整理被揉乱的衣裳。
低声拒绝：“不行，还有事。”
“什么事？”
“要紧事。”
乔薇在角落微光里端详眼前男人。
和三年前一样高大，俊朗，眉目深刻。但又不一样。
那时候他穿半旧的咔叽布衬衫，仔裤褪色发白，脚上一双野地靴磨损得不成样子，而现在……
通身西装剪裁得体，没有一丝褶皱，很体面很矜贵很上流，也很有距离感。
想起要做的事，乔薇收敛心神跟对方告别，“得走了。”
“嗯？”
男人显然没跟上她节奏。
“抱歉，喝多了，刚才见到你……没忍住。
就这样吧，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乔薇尽量让语气诚恳。
男人沉默。
颀长身材在角落暗影里，莫名有种压迫感。
乔薇被他盯得略微心悸，匆匆点头致意，转身便走。
凉鞋在石板路上敲击，清脆哒哒，听起来毫无留恋。
“联系方式。”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嗓音，略哑。
乔薇步子没停，朝后摆摆手，“萍水相逢，算了，不用再联系。”
萍水相逢？
阴影中，男人眸底暗了几分。
乔薇一路穿过庭院，穿过会所富丽堂皇的大堂，踩着厚丝绒地毯在曲折回廊转几个转，停在一间包厢门前。
转头一瞥，男人已然跟了上来。
走廊灯光下，他眉目更清晰，正颜侧颜都堪称完美。只是目光沉炽，脸色喜怒难辨，让人摸不准心思。
“你……”
乔薇迟疑着忖度词句，男人却先开口，语气玩味：
“撩完就走，挺干脆，挺熟练？”
乔薇抿唇。
这腔调，果然和当年不同。
男人抬眸，漫不经心看向上方。
包厢门口挑着一盏红纱灯笼，上书三个瘦金体金粉细字：点绛唇。
他问：“你在这间？”
“嗯。”
“做什么？”
“应酬。”
男人闻言，便将她从头到脚扫视。见她穿着简单的米色吊带背心，淡青棉质长裙，覆到脚踝的裙摆下是细带平底凉鞋，脚趾一颗颗露着，好像饱满多汁的石榴籽。
一身素净，邻家女孩似的，可是……
男人眯了眼睛。
比起那种浓妆艳抹的女人，她绝对是更能引起男性欲心的那个。
他忽然一哂：
“让里头那些人灌酒，然后带进房间，做他们爱做的事，就是你的要紧事，你的应酬？”
乔薇脸色微沉。
看来他知道里头是什么场子。
点绛唇这间包厢，今晚是个香艳酒局。一群有钱老板被攒到一起吃饭喝酒，席间助兴的女人不管唱歌跳舞还是陪酒陪聊陪唱，基本都是花枝招展打扮好，奔着某种目的去的。
钱钱色色，不过是些交易，各取所需。组局人已经配套开好了若干房间，专供老板们随时能带了看对眼的姑娘进去深入交流。
迎着对方肆意审度的目光，乔薇面色平静。
道：“我来工作，唱歌。”
“只是唱歌？”
“是不是，大概跟你无关。”
男人轻笑：“什么时候改的唱歌，不画画了？”
“随便唱唱。”
“随便唱唱，能进姓周的酒局？”
他知道得还挺多，乔薇扬眉。点绛唇今晚组局的周某，不是低端皮条客，在时尚圈呼风唤雨挺有点小地位的。一般女人进不去这种局，想献身都找不到门路。
乔薇没答话，只是清淡斜睨，“几年不见，你多了爱提问的毛病。”
“几年不见，不知你走了这条路。”
“哪条路？”
男人不答，沉沉看她。半晌忽问：“睡过多少人了？”
“猜。”
乔薇不恼反笑，“你猜，我会不会是一路披荆斩棘，乘风破浪，好不容易才搏来周总监的酒局入场券？”
到了此时，两人在庭院里干柴烈火的气氛，已经荡然无存。
男人眉宇间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闪过，低眸从口袋掏了烟和打火机。
点燃前，还挺绅士地问一句：“介意吗？”
乔薇不语。
“来一根？”
不语。
咔哒。
他点烟。
短促火苗照亮轮廓分明的脸。他神色漠然，冷淡里透着一股子傲慢的贵重。
吸了一口，他淡声：“为什么，缺钱？”
乔薇没认，也没否认。
四目相对，他吸烟，白色烟雾在两人之间轻袅腾起。
那一年炎夏，SiemReap小城热风灼面，旅馆突然停电，他们在没有空调的房间里交缠，直白的生理需求，汗水湿了白色床单，是独属于热带的黏腻暧昧。她双腿白皙修长，他的肩很宽，腰劲瘦……
似乎已是上辈子的事。
乔薇目光扫过他一身行头，休闲款西装大概是传说中的手工定制款，看不出牌子死贵那种，被他穿出一派内敛高冷范儿。
“过得不错，你这几年。”她微笑。
男人眼底明显划过不屑。
乔薇看得懂，那是一种轻视，觉着她以衣量人很俗气，是跟参加酒局这事儿一体的俗气和堕落。
她扯唇角。俗气什么的，晴雯要是不死，大抵早晚变成赵姨娘。
意兴阑珊，她再次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