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蹭来的出租车，和珍珠并列坐在后座，乔薇再次想起叶深那辆座椅异常宽敞的车。
珍珠盘问乔薇的私人八卦，需要压低声音回避司机师傅，嘁嘁喳喳像老鼠偷东西的动静。而叶深那车，前后挡板一升，声音隔绝超好，不妨碍他兴之所至胡作非为。
所以彼此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事情是这样的……”
珍珠不只是室友，也是交心过命的闺蜜，乔薇私事大多不瞒她，便在热烈追问之下满足了她的好奇心。
压着声音，简单把这几天和叶深的两次交集说了。
接吻剧情没说，不想谈。
但还是惊得珍珠一个劲倒吸冷气，仿佛随时要猝死。
“我滴妈呀，你真敢啊，为了阻止叶二少觊觎你妹，你把他给收拾了，还差点被叶深堵在现场！
然后你被骚扰，叶大佬恰好顺路来救你，却又生气把你丢大街上！
你这是古早偶像剧桥段啊宝贝儿！
我可以脑补出一万集剧情！
刺激！好嗑！”
乔薇让她醒醒。
“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你。”
“不不，只会喂饱我。宝儿，你跟叶深大佬真没更深度的猫腻吗？”
“你在脑补什么？”
“就他为什么让你上车，又为什么生气丢下你啊，你俩原本不认识吧？这里头不简单啊这！”
乔薇默了默。
轻轻点头：“嗯，也许是他有不可告人的隐疾，间歇性精神抽风之类？精神病人思路广，正常人怎么知道他是什么行为动机。”
珍珠翻个白眼。
“宝贝，我觉着你有事瞒着我……”
“夏珍珠小姐您蕙质兰心，慧眼如炬，我什么事能瞒得过您？”
“说的也是。”
被夸的珍珠翘着尾巴停止拷问。
片刻后她忽然福至心灵，神秘凑近小声。
“哎，宝贝你说，你那官司，有没有可能请叶深大佬帮你出出头？”
“不可能。”
乔薇脱口否定。
两次见面都不愉快。
这次是，玉锦会所那次也是。
叶深在点绛唇门口漫不经心的不屑眼风，她记得清楚。
当时在那种地方相遇，打着算计他堂弟的主意，她没法自证清白。放开手脚脏到底，脏走了他，反倒方便行事。
再说了，有什么可自证的，他是她什么人。她入酒局，他也身在玉锦，进青楼找姑娘的人难道比姑娘更高贵？老鸹和猪，都是黑。
“怎么不可能，万一他对你有点意思呢。”珍珠还沉浸在偶像剧思路。
乔薇想起会所女侍的讥笑。
道：“就算想当灰姑娘，也得有双水晶鞋。自知之明是个好东西，我一直都有。”
本就是露水情缘。
除非他真是精神出了问题，才会放弃维护叶氏为她出头。
搭珍珠的车回城，却没回合租房，乔薇在医院下车。
珍珠开着玩笑说今晚不能宠幸你了，实际贴心地让出租师傅一路开到住院部楼下，不让乔薇多走半步。临走时隔窗丢下五张百元纸币，不给乔薇推辞的机会。
红色钞票在风里飘落，出租车已经绝尘而去，乔薇只好蹲身把钱捡起。
嘟一声收到珍珠消息：
——宝贝，本周生活费，省着点花！你老公我还没挣到大钱，不许铺张浪费，买煎饼最多只能加两个鸡蛋！
乔薇捏着钱，轻叹。
珍珠知她深夜蹭车必是缺钱，出手补贴却还照顾她心情，不给太多免她尴尬，又用玩笑冲淡救济意味。
她懂她，她也懂她。
钱少，但情真，不接受是辜负。
——好的，谢谢老公疼爱。
乔薇难得配合闺蜜玩笑，回了一条。
嗖嗖嗖手机顿时一阵消息乱响，珍珠激动了，一堆大么么发过来。
——等你回来，我们一起洗澡！你胸型曲线太美了，我要在水里摸！
乔薇一边上楼一边回复。
——想一起洗澡，五百块可不够。
电梯到了，乔薇在等候区看到吴姨，忙过去询问爸爸今天的状态。
会诊结果似乎并不乐观，但具体如何吴姨弄不清，她对那些医疗术语基本不懂，乔薇需要明早和主管医生面谈。
妹妹吴颖感冒加重，下午就回去了，吴姨一脸疲惫坚持留守，乔薇觉得不能再这样，总不能一家子全病，谁照顾谁啊？
于是肃了脸色，长篇大论讲了一番道理，晓以利害，终于算是把吴姨给劝出了医院，到附近租住的陪护宿舍里休息。
送走吴姨，乔薇一个人待在医院走廊，忽然眼前一黑，心悸出汗，双手哆嗦。
扶住椅子慢慢坐下，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缓过来。
忙了一天，她只吃过一桶泡面，低血糖犯了。下楼去便利店吃了一份速热盒饭，狼吞虎咽后终于渐渐恢复体能。
便利店值夜班的阿姨在看电视，里面男女主爱得死去活来，双目含泪的女主说：
“我知道你爱我爱得好痛苦好痛苦，我也知道你爱她爱得好痛苦好痛苦……”
乔薇把吃剩的空饭盒丢进垃圾桶，走出店门。
这世上有什么深情值得好痛苦好痛苦？她只知道没钱好痛苦好痛苦，饿肚子好痛苦好痛苦，深夜被丢大街上靠双腿11路回不了城好痛苦好痛苦。
回到病区走廊她掏出手机，发现一个乌龙。
她把给珍珠的消息，发给了陌生人。
——你还画画吗？
——想一起洗澡，五百块可不够。
尴尬的对话。
想必是饿昏了头，外加走路发信分心，她把微信消息发到短信上，切错了对话框都没反应过来。
这串陌生号码她没见过，什么人问她还画不画？
乔薇发信过去询问。
——请问是哪位？
后来，直到歪在等候椅上睡着，都没收到对方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