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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面楚歌

    朝明堂中,纪徽音在软榻上靠着,闭眼假寐。

    昨夜几乎一夜未眠,纪徽音一闭上眼,就是前世临死前,林启那张狰狞的脸。

    还有她的阿遇……

    “小姐,小姐!”

    小罗纹的呼唤声打断了纪徽音的思绪,她睁眼,只见小罗纹兴奋地快步进屋。

    “……真是痛快!现在外头可都传遍了,那定西侯府亏空欠账,竟派了自家嫡长公子林启千里迢迢跑到扬州来求娶纪家嫡女!甚至还以女儿家最看重的清誉来威逼纪家小姐,令其携带嫁妆百万两为他们填账,真是猪狗不如!”

    小罗纹学得绘声绘色,说完又兴奋地问:“小姐,这下那林启应该翻不起什么浪花了吧?”

    纪徽音听着看着,神色却是淡漠如水。

    她垂下眸子,修长纤细的指尖在茶盏上轻轻滑动。

    林启绝不可能善罢甘休,她太清楚林启是个什么东西!

    他自私,睚眦必报,听到这种风评,他不气死才怪!

    可是,他究竟会怎么反击呢?

    心中默默盘算许久,纪徽音眼睑微掀,深如沉潭的眸底涟漪转瞬即逝。

    她站起身来,道:“走,去母亲那。”

    “公子——不好了!”

    扬州城内的馆驿二楼,小厮慌张地跑进里屋,差点跟林启撞个满怀。

    林

    启一脚踹在小厮的心窝上,恶声恶气道:“你撞鬼了?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小厮委屈又害怕,颤声着嗫嚅:“奴才按照您的吩咐去找茶馆说书的,结果一连去了几家,都在说,说——说上京的定西侯府嫡公子强娶纪家嫡女,还以侯府公子的身份要挟人家,带百万两的嫁妆去给侯府填亏空……”

    “你说什么?!”

    林启额上的青筋骤然暴起,一把抓住小厮的衣领,将人硬生生地提溜起来。

    他神色阴鸷,怒声喝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厮吓得快哭了,腿肚子都转筋:“爷,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啊……只知道,现在外头都传翻天了,是人都在议论……”

    林启脸色涨的铁青,双目猩红,许久怒极反笑。

    “好,好啊!一定是纪徽音那个贱人搞的鬼!”林启将小厮狠狠推到一旁,恶鬼一般瞪着地面,似是在思索,又似是气的失了智。

    小厮战战兢兢许久,带着哭腔问道:“那公子,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林启抬眸,眸中的戾气和阴沉让人不寒而栗。

    倏地,他眼底划过精光,似是想起什么,露出个阴恻恻地笑。

    他倒是忘了,纪家还有个人……

    纪徽音那贱人,且让她现在得意着,等把她娶到

    侯府,看他怎么收拾她!

    林启露出狞笑,咬牙切齿。

    “去,把纪怀恩那个老东西给我找来!”

    ——

    “母亲!”

    纪徽音带着小罗纹赶到沐风居的时候,纪莹刚刚开始用早膳。

    看到纪徽音,纪莹忙起身招呼着纪徽音,“还未用膳吧!正好在这陪着娘吃一口!”

    说着还特意吩咐着丫鬟,“翠云,去让厨房再做个五福鸭,徽音最喜欢吃这个了!”

    听到纪莹的话,纪徽音心中微微涌动,母亲永远都记得她喜欢吃什么!

    刚开口,鼻尖却掠过一阵甜腻的香味,纪徽音神色一怔,目光缓缓地扫向正中央那四角桌上正燃着袅袅香烟的香炉。

    这香……

    “小姐还有什么想吃的?奴婢这就去吩咐。”

    翠云进来,清秀老实的面庞上带着笑,看向纪徽音继续问道。

    纪徽音的目光从翠云身上扫过,而后又看向屋外静待吩咐的两个下人。

    能接近母亲堂屋的,除了眼前的翠云外,就是门外的婆子方妈妈和大丫鬟白露,这三人皆是纪莹的心腹。

    “我记得,母亲屋中往日点的都是紫檀香。”纪徽音不动声色开口,似笑非笑,“怎么今天换了?”

    话音落下,翠云面露惶恐,忙道:“这香是奴婢做主换的!奴婢想着

    ,这紫檀香太厚重,正好前儿出府,在香药铺子里闻见这甜香,那掌柜的说这甜香来历不凡,还加了西域的玫瑰露,可以安神补气。奴婢私自做主买来,想着能为夫人安神。”

    语罢,翠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惶惶道:“奴婢自作主张,请夫人和小姐责罚!”

    见她如此,纪莹略有惊诧,“虽然是你先斩后奏,但也没什么,这香的确安神静气,先起来吧。”

    一旁的纪徽音看着翠云,眼底已经淬出冷意。

    长睫微垂,藏在袖管中的手微微颤抖。

    这香,她前世就闻到过!

    这分明是西域来的陀罗曼,以陀罗花的花粉佐以朱砂、磁石、龙骨制成,看似安神,实则久闻之后便让人心智涣散,久久沉睡!

    最后死于梦中也无知无觉!

    纪徽音指尖微微收紧,心中不住冷笑。

    说起来,前世她还是从林启那里知道的这香,若非林启酒后拿来与她吹嘘,如今岂非又要糊涂一世?!

    是她掉以轻心了!

    除了林启觊觎她的嫁妆外,纪家人也对族长之位虎视眈眈。

    这两拨人是一丘之貉,什么阴损招数都使得出来,她和母亲,简直是四面楚歌——

    “倒掉!”

    纪徽音冷然出声,冷凝地盯着翠云。

    纪莹见状微惊,翠云

    更是惶恐不解,“什么?”

    “这香甜腻,我闻不惯,再者——”纪徽音看着翠云,轻轻冷笑一声,而后才看向一脸不解的纪莹。

    “母亲,我记得,善德堂的丁先生曾给您开过安神的药丸,您最近有按时服用吗?”

    纪莹眸中的不解一闪而逝,但见纪徽音眸子微眯,便缓缓道:“自然是日日在用。”

    纪徽音冰寒的眸光流转回翠云身上,许久冷声道:“丁先生临走之际叮嘱过我,不准母亲在房内用除了紫檀香外的熏香,会与那安神药丸的药效相冲,伤了母亲的身子。”

    翠云瞪大眼睛,惊惧不已地磕头:“小姐,夫人,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啊!”

    纪徽音眼底审视未消,微微眯眸看了一会儿翠云,见她涕泗横流,不似作假。

    许久,纪徽音漠然道:“谅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