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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院静谧无声,院门虚掩着,只能听到院中那棵杨梅树被风吹拂时,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纪徽音轻轻推门而入,刚走到正屋门口,就见旁边伙房里,襄儿端着一盆没摘过的苋菜走了出来。

    “纪姐姐!”

    襄儿看到纪徽音十分高兴,连忙放下手上的东西,朝着纪徽音奔来。

    “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吃饭了吗?”

    纪徽音含笑道:“刚回来,还没吃。”

    说着,她扫了眼那苋菜,不免道:“怎么,府上没给你们送饭吗?”

    纪徽音瞥了眼身侧的小罗纹,带着几分审问的意味。

    “送了送了!但我想吃水煮苋菜,我自己做的比较合自己口味,就让府里厨娘送了些新鲜的过来,打算自己做。”

    纪徽音失笑,“我还以为,是小罗纹怠慢了你们。”

    小罗纹连忙卖乖,“我哪儿敢啊小姐。再说了,襄儿这么乖,奴婢也喜欢呢。”

    气氛正好,纪徽音拉着襄儿坐下,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襄儿,你的身体好些了吗?感觉如何了?”

    “好多了,已然没什么大碍了。厨娘还送了好多好吃的,襄儿都舍不得走了。”襄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得憨厚可爱。

    纪徽音莞尔,“舍不得走,那就一直住着,也没什么的。我就怕你睡不好,吃不惯。”

    说着,纪徽音又问道:“昨夜大雨,你睡得如何?”

    襄儿没有任何防备,认真思索了下:“昨夜的雨一直打在杨梅树的树叶上,哗啦啦的,但我也就醒了一会儿。”

    “那丁先生呢?他睡得还好吗?若实在不行,我给你们换个院子?”

    闻言,襄儿茫然了一瞬:“师父?他好像……他昨夜好像也醒了,我看到院子里有人影,但没顾得上问,就又睡过去了。”

    纪徽音的笑意停滞了一瞬。

    “这几天应该还会再下,我一会儿找人给你们挑个没有树的院子,安静静谧些的,你先搬过去。”

    说完,纪徽音就告辞离开了。

    出了院子,纪徽音面上最后一点笑意也褪去了。

    小罗纹注意到了,不由得轻声问道:“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纪徽音声音很轻,“去挑个离我住的院子近些的地方,最好是离几扇门都远些的。这几天,叫人守好府内各处的大门……最近不太平,别让别苑里进了贼人。”

    小罗纹有些一头雾水,但还是按照纪徽音的吩咐去做了。

    回

    到卧房,纪徽音心下发冷。

    如果襄儿说的是真的,那昨晚丁山月雨夜出门,是去做什么呢?

    她不可抑制地想到悟念给她带的话。

    萧无妄说,行刺之人,就在她身边……

    纪徽音浑身一凛,冷意顺着脊背攀爬而上。

    那个黑衣人,会是丁山月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小罗纹折返回来了。

    “小姐,刚刚有人送信过来。”

    纪徽音接过信封,见上面没有署名,心中隐隐有了预感。

    打开一看,纪徽音唇瓣紧抿。

    是丁山月的字迹。

    他说自己这段时日会在城中重新整修善德堂,暂时不来别苑,说拜托她暂时留襄儿住在别苑。

    还说,若要荀草,随时可以过去找他。

    纪徽音合起信,良久不语。

    说到底,这一切只是她的猜测而已。

    自己跟丁山月相识多年,没道理只因萧无妄的一句话,和一个似是而非的巧合,就去怀疑他……

    收好了信,纪徽音垂眸,无声地呼出口气,道:“小罗纹,我之后可能还是要回山上去,到时候你仍旧留在别苑之中,照顾好襄儿。丁先生,大概是不会回来了。”

    “啊?”小罗纹愣了一下,随即又道:“那,那小姐

    怎么办?谁来照顾您?您在山上,总不能一直要朱管家跟着吧,总要有个贴身服侍您的。”

    纪徽音一时间没回答。

    如今萧无妄不明下落,府上那边大抵也还在商讨纪荣儿的处置问题,短期内也出不来个结果。

    这种时候她也不能随意出现,否则的话东府捏到了把柄,说她未出阁一个女儿家过问这样的事,终归不妥。

    不如……

    思忖良久,纪徽音眸光微凛,下定了决心。

    “小罗纹,先前那家代春霖关张到现在,也该重开了。”纪徽音眉峰微挑,“去着人通知铺子里其余的伙计,到店里等候听训话。”

    小罗纹眸光一亮,“好嘞!”

    从别苑到城内,需要相当一段时辰,纪徽音一直等到传话的人回来,才乘车出发。

    先前关张的代春霖,此时已经门户大开,数十个伙计齐齐站在门外,迎接纪徽音。

    马车停靠,纪徽音下了车,撩起帷帽的纱幔扫了眼众人,颔首淡淡道:“都进去吧。”

    进到店内,纪徽音扫视一众伙计,笑意淡淡,“今日前来,是想着关张有些日子了,总要重新开张。我知道你们大部分都是东府上二叔公手底下的人,先前跟纪

    三儿也都交好……”

    纪徽音的话音未落,一众伙计连忙跪下表忠心——

    “我等全听大小姐的吩咐!”

    纪徽音轻笑,“都起来吧,我也不是来问罪的。毕竟,纪三儿做了什么,跟你们也不相关。”

    “只是还请诸位记住一点,这代春霖姓纪,如今又回到西府的手上,以后要奉谁为主,你们总该记住。”

    众人凛然道:“是!”

    纪徽音拿过先前纪怀恩给的那份账本,轻轻翻看。

    看了几页后,她唇角微勾,“看来这铺子倒是一直盈利,从未亏损过啊。”

    众人噤若寒蝉,都不敢搭话。

    纪徽音把账本随手递给小罗纹,淡淡道:“平常进货的货单呢?拿来给我看看。”

    这下,一众伙计的腰躬的更低了,半晌都没有人吭声。

    小罗纹立时喝道:“大小姐问你们话呢!怎么都哑巴了?”

    纪徽音眸光凉凉地扫过为首的一个伙计,抬手指了指他,“我记得,你先前是纪三儿身边的得力人,你来给我说说,货单呢?”

    “大,大小姐容禀……”

    那伙计轻颤了下,上前跪倒在纪徽音面前。

    “货单,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