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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怪罪,怨恨

    尹老夫人再醒来时,屋里灯火通明,尹延君一袭白衣胜雪,端坐在床边看着她。

    尹老夫人脸皮僵硬抽搐,恨恨盯着他,语声干涩颤抖。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尹延君身心疲惫,没心思听她发作,也不想跟她争执,直言说道。

    “五弟走了,杜汐不走,越哥儿就要跟着寡母长大,我跟邀邀再是费心照看她们母子,也躲不过一个他没有父亲的缺憾,若是杜汐不争气,他日后又能有什么出息?”

    尹老夫人脸皮抽搐的更厉害,“他有伯父伯母!有嫡亲的祖母!寡母如何,有寡母总比无父无母的孤子强!”

    “没有不争气的寡母拖累,没有嫡亲的祖母纵溺,他跟着自己的父亲母亲,又有嫡亲的兄姊胞弟,便是成不了多大气候,好歹不会像他死去的生父那般,不中用。”

    这句话语气冰冷,一字一句砸的极重,像握着把钝刀一刀刀戳进尹老夫人的心窝里。

    每戳一刀,她脸皮抽搐的就越发决裂。

    她心慌神乱,沧浊眸子怔怔瞪着长子,唇瓣哆嗦着说不通话。

    “你...你这话...何意?”

    尹延君面若冰霜,“我知道母亲愧疚自责,但也于事无补,不如日后就在萱室建座小佛堂,深居简出吃斋念佛,替五弟,替孩子们祈福吧。”

    “至于越哥儿...”

    他站起身,轻掸袍摆上的褶皱,声调低平清冷。

    “我会将他抱到膝下,日后便是我同邀邀的孩子,他的身世,不准族中任何人再提及,杜府那边,也已经保证不会再跟孩子来往。”

    “对外只说,越哥儿和延哥儿是双生兄弟。”

    尹延君说着,撩起眼睫淡淡睨视尹老夫人。

    “这样安排,母亲应当不会有异议,是不是?”

    尹老夫人剧烈抽搐的脸皮肉眼可见地平缓下来,怔怔呆呆看着长子,忘了言语。

    尹延君只当她默认了。

    他点点头,侧身准备离开,又交代胡姑姑。

    “母亲身体不好,日后好好养病,别再乱走动,府里的任何事都不会再来烦她,让她清清静静休养。”

    这是,要关老夫人禁闭。

    胡姑姑捏着手,少见的表现出几分战战兢兢,不敢出声。

    老夫人都病的头晕目眩,根本下不来床。

    宗主却在这时候不安慰母亲,还雷厉风行自己做主了一应跟五爷相关的事,并且关老夫人禁闭。

    宗主,在怪罪老夫人。

    这只会加重老夫人的心病,不是好事。

    可惜,所有人都不敢劝。

    尹延君从萱室出来,便命令齐管事带人封了萱室的门,每日除却送膳,不许任何人探望老夫人。

    他回到主院,在内书房待了很久。

    他从头到尾捋自己这番决定,最后觉得,这样就很好。

    他不会像老夫人偏爱五弟一样,溺爱越哥儿。

    几个孩子他一视同仁,越哥儿再如何,都不可能像他父亲一样。

    说到底,尹延君心里怪罪自己,怪自己没有担起长兄如父的担子,严苛督促尹延昳,才叫他毁在一个心术不正的女人手里。

    同样,他也怨恨老夫人,因为不管老夫人是爱与不爱自己的孩子,结果都一样。

    她永远在害自己的孩子。

    想清楚了,尹延君心里越发坚定。

    他回了主屋,去耳房看小儿子,还有越哥儿。

    尹延昳的灵柩一出殡,陶邀便交代人将越哥儿抱回耳房,和小儿子延哥儿一起养。

    先前婉婉和熠儿退下来的摇床,正好替给他们用。

    两张摇床并排放着,两个孩子都在睡觉。

    延哥儿到底比越哥儿小上月余,差距还是能看的出来的。

    但这不要紧,只要养得好,等延哥儿满了百日,两个孩子会渐渐看起来一般大。

    尹延君立在摇床边,盯着两个奶娃娃看了许久,这才转身回了正屋。

    陶邀刚由锦俏伺候着服过药,见他回来,锦俏便端了药碗退出去。

    尹延君走到床边落座,默了几秒,徐声开口。

    “我们多一个儿子,这不是坏事。”

    陶邀明白他心里的顾虑,她浅浅弯眉,伸手握住他手背。

    “宗主放心,我会待越哥儿好,像熠儿和延儿一样。”

    尹延君反手与她交握,薄唇牵了牵,又伸臂将她搂进怀里。

    “夫人,我不担心越哥儿,只是想,我们应该更偏爱延哥儿一些,他是弟弟,兄弟三个,只有他去延续陶氏,孩子容易有想法,我们要更疼他才对。”

    “宗主多虑了。”

    陶邀莞尔,反手回拥他,掌心轻抚着他宽阔背脊。

    “延儿才最幸福,他有双倍的疼爱,我父亲那人,最娇惯孩子,延儿继到他膝下,我们不管教严谨些,会被他养成纨绔子,万万不能纵爱他。”

    尹延君失笑出声,搂着她的手臂收紧。

    “夫人,谢谢。”

    陶邀抱着他,眉眼温柔噙笑,抬头在他面颊上轻轻落吻。

    两人抵额相拥,许久都没再开口,却已经心意相通。

    ——

    尹延昳的丧事过后,尹老夫人被禁足萱室。

    整座清丽府,又恢复往日的清静,看不出悲伤,也瞧不见喜乐。

    故渊府和江南府的人,相携在两日后抵达清丽。

    来的是王宗子和聂离风,尹延君亲自在外书房招待两人。

    “大哥,收到消息我便启程赶来了,水路途中遇到聂宗子,还是未能赶上五弟头七...”王宗子一脸沉重和惋惜,对尹延君抱了抱拳,“大哥,节哀。”

    尹延君已经能做到心如止水,淡淡点了下头,便请两人入座。

    齐麟亲自送了茶水进来,又悄然退出去关上门。

    聂离风和王宗子都坐着,尹延君没开口,气氛凝滞,两人也不知说些什么。

    僵持了片刻,王宗子端起茶盏,拨了拨茶盖,迟疑的找寻话题。

    “先头五弟孩子的满月宴,我也未能赶到,谁知会出这样的事...,不知五弟妹和孩子...”

    “杜汐尚且年轻,不过十八岁的女子,杜城主和杜夫人心疼女儿,将她带回家去,清丽府也不欲捆绑她一生,令她凄苦守寡。”

    尹延君淡声接话,“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