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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谁看了都以为在逼他吃毒药

    “有什么不太对?”见他定神不动,林羽语气瞬间变得习惯性不大和顺。几天相处下来,她渐渐在故作清冷的表面下带了真实的凌厉之势。

    只不过这种凌厉,多半是被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给带发的,要说接下来还有什么后招,那也是危言耸听。但林羽咬定一条,万般不能顺他意,纵容只能换来得寸进尺。

    文周易一般应对方式便是先半垂首沉默一会,而后凡得到什么反应皆能语气轻软无辜,仿佛自己才是胡搅蛮缠且不讲道理的那方。

    真是不深入了解不知道,一知道就会吓一跳,林羽闷闷地想。

    比如此刻,听她反问后,文周易很认真端详着手边的食物,并不直接回答问题,而是温和给出一个她熟悉的结论,“我不饿。”

    林羽立时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强自按捺并戳穿道,“不好吃就说不饿,嫌不干净就说不渴,你哪里来的铁打身体可以这般娇惯?”

    其实刚好相反,他身上的高热好容易才稍稍褪却,正是需要吃些东西保持体力,林羽对他的回应真是再一次大开眼界。

    她细细想来为什么一直都未勘破这人还藏着此类真性情。定神盘算就懂的了,每逢思及旁人生死安危他皆能妥帖周道,但凡与自己相关才如此任性得令人切齿。

    他简直完全不顾当时当下是什么状况,说轻了是骄纵,说重了岂非自私?

    林羽在心里暗暗叹气一声,觉得这描述还是重了,若说他也算自私,世间便没有慷慨无私之人了,可气还未沉到丹田,又顺势而上堵在心口,她寻思,这不叫自私叫什么,哎,恐怕是过于不在乎己身了。

    被困的这几日,文周易间或昏昏醒醒。醒着时从不提什么要求,一味倚墙靠着,似乎因为身子难受,比平时却是少些话,十分乖巧安静。

    他虽对自己的情况吝于透露一星半点,但却掌控不了自己何时昏睡何时清醒,各中情况怎能逃过林羽的眼睛?

    林羽知他有意隐瞒,倒很少主动找话,她早将放出烟花之事一概云云,就图保他个心安,之后不再谈及其他,两人这般度了几日,也算安稳平静。

    可是一两日算罢,这么持续下去不吃不喝肯定不行,林羽不禁有些心焦,又觉得自己在自找罪受,忍耐至今终于开始小小发作。

    文周易却不知自己的情况已在不经意昏睡时被对方掌握个通透,他一直默默掌握着林羽的脾气底线,听那声色是真的起了气性,便恰到好处地退让了半步。

    这半步的意思并不是顺从,而是稍稍换了个比此前随意敷衍要态度诚恳的拒绝,“我吃不下。”

    林羽秀眉不展,看似抱怨道,“文大先生真想在这留一辈子了,你能靠着这样弱柳扶风的样子走出去么?”

    内心浅浅焕发的无力感令林羽觉得颇为熟悉,他在讳疾忌医这件事上就十分固执自我,当时自己似乎也是这般腹诽拆台。

    还是说他心底一味盘算那姓顾的又将刺史府折腾个人仰马翻来救援?这话她埋着没说,也不乐意让他觉得自己晓得了什么。

    文周易轻轻咳嗽了两声,立刻惹得她眼中两道凶光笔直如电地投射过去。

    文周易:“......”

    他几不可闻地叹息良久,举起烤鱼咬了一口。

    林羽见状面上不见舒展,眼角反地一抽。

    这能叫进食么?谁看了都以为在逼他吃毒药!

    文周易仅是显得极给面子地碰了一下,又放下手。

    林羽转念一想,有进步总是好的,不然自己是不是会担上看顾不周致人饿死的罪名,她不禁浑身微微抖擞,觉得这个预想极为晦气。

    她稍稍振作,起身抬腿准备去接水,才往洞外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一声重咳。林羽听出这声音不对劲,回身一看后大惊失色。

    文周易身体歪斜,双手撑倒在地,白皙的指节徒劳地抠紧地面,那烤鱼被弃在旁边,他不断发出震动胸腔的剧烈咳音,这咳嗽声止不住也罢,另一面嘴里还在不停发呕,地上已喷溅了一摊酸水,那酸水里混杂了几丝鲜红。

    林羽的大脑刹时嗡嗡作响,她三步并做两步跑到文周易身边,正对着他跪去地上埋头查看情况,人也急得有些语无伦次,“怎会如此,你你,你吐出来吧,怎会这样?”

    她粗粗喘了两口气,万般努力地强自冷静,先三两下裹了轻袄披在他背上,为了这轻袄到底给谁用,两人都拉锯了一整天,她此刻除了惊痛,内里实则禁不住地怒火越烧越旺。

    趴着光用眼睛看也无济于事,林羽用最快速度自洞外接了些水 又并排坐在他身侧,强行将弯腰蜷缩在一处的身体掰进自己怀里,让他能仰面半躺。

    自己又急又怒的样子并未在他瞳孔倒映,文周易此时双眸紧闭,长而密的睫羽微微颤抖,自脸上落下一排阴影。

    他面容潮红,唇色青白之中隐约透着紫,林羽心下骇然,知晓这与心脉损伤才有关系,轻薄的唇上有明显被擦拭的痕迹,令她怒极反笑。

    这不是习惯性掩饰的反射性动作能是什么?或者他此刻还想着要注重清洁?

    林羽居高临下盯着他额头沁出的密汗,嘴角浮起一丝淡薄的笑意,面上的不悦和愤怒似乎超过了心疼。

    他仍咳嗽得厉害,那虚弱的胸腔因急促的喘息起伏不定。

    水就在咫尺,而林羽仅是静静等待,等待这副身体自行恢复平静,等待他眼睑轻动,慢慢睁开眼睛,等待他虽没有平整呼吸,却渐渐看清自己用什么姿势躺在谁的怀里。

    这下,她终于可以在那双盛满惊诧又潜藏着些许慌乱的漆黑瞳孔里看到自己的脸。

    她看到,自己脸上停留了一抹缥缈而不真诚的笑意,那笑意落入自己眼帘后立时凝固,化为隐晦不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