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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你们到底是谁?

    顷刻无声。

    一只手犹如灵蛇般搭向薛纹凛自然垂落的衣袖,倏忽揪紧。

    鼻下暗香萦绕,如林泉清澈,又如晨曦温暖,薛纹凛发现自己尚能忍受,恍然醒悟这似乎不是什么普通的女人脂粉,否则依着自己的性子,怎会不第一时间抽身远离?

    现下他腾不出手来抓床棱以借力,但这回没有挣脱,只是默默将清瘦的背脊往后轻柔倚靠,他缓下吐息,握了握那只抚胸柔荑的细腕,示意停手。

    林羽表现得乖巧,感到捏住细腕的冰凉手指又在用力暗示,遂微微扬起了下颌。

    她实则分辨不了对方的脸,但眼睛融入黑暗久了,反而有种能看清事物的无端自信,一双美目瞪着不敢眨。

    在两只瞳孔咕噜转着企图锁定男人脸时,林羽用实际行为印证了一心果然不能二用,聚神用眼的同时,毫不设防被投喂了一颗丸子。

    林羽:“......”

    她心中油然而生的第一个想法是:床后头那吃货怎么办?

    继而又狐疑,这是治伤还是防毒?难不成真要大张旗鼓冲出去?冲出去等于亮底牌,那元春宴便也用不着去了,可逃出去了藏身何处?要躲多久?如何出城?

    她耸锁眉心,暗骂自己在如此紧张刺激的情境里胡思乱想。

    不不不,胡思乱想这个词用得还太温和,不足以准确谴责自己令人发指的小九九心思。

    她脑海翻搅的不单是这些正事儿。刚好相反,这是关切性命的正题,早如虚弱呐喊的前浪,被某些歪门邪道的后浪拍死在滩涂上。

    林羽无声深吸口气,强自镇定面对当下二人着实难以言喻的姿态,并难得羞怯地脑补着,一想到双手都用在了对方身上,这股羞怯又加深了一分。

    无可辩驳地,是自己先下的手。

    啧,这群蠢贼干嘛不索性快些破门,怕个什么劲?林羽恨铁不成钢地想。

    男人冰凉修匀的指节还拘着自己抚胸的腕子,但却挣脱了攥袖的另一只。

    尚未来得及惊诧,林羽便劈头盖脸被整个捂住,散漫药香的衣料摩挲着面部的肌肤,滋生如羽毛轻挠的痒意。

    袂袖翻卷间的余光里,她瞥见门口和窗边藏身的模糊黑影如收悉行动指令般,不约而同纷纷跃上房梁。

    林羽:“......”

    说好的保护“主上”呢?

    须臾,窗纸发出窸窣响动,林羽被男人带动身体朝床榻靠近了几分,她终于意识到男人准备干什么了。

    “躺进去。”男人在耳旁发出略显紧促的气音,轻微的热气扑在林羽耳骨,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着实经不住痒。

    这回若有什么说不清的,可就不怪自己了,林羽又好整无暇地想。

    预料之外的天旋地转如期而至,男人显得颇是迫不及待,林羽被干净利落地整个横抬入床榻,她无语又懂事地靠里蜷好姿势,假装自己只是一团被随意丢置的被褥。

    除了能偶尔听到头顶有刻意伪装出来的悠长呼吸,她甚至感觉不到周围有其他存在,诺大的床榻,挤下两个人还能完全不触碰,这可真能算得技艺。

    男人尤其计较君子之礼,林羽对这一点深有感触,即便此刻形势危急,竟也没有打破规矩。

    披风消减了身体与外界的触感,她只知道自己被重重覆盖,强自减弱呼吸声加上原本也捂了好几层令她憋闷不已,但她一动也不敢动。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房中传来微弱的脚步声,一会又听到门被小心搭上。

    “只有一人。”粗嘎嘶哑的男声从近处又离远,停顿了片刻,“地上还躺了一个,哼哼,三步曼陀罗果然名不虚传。”

    “不对啊,我明明见那仨进了这屋。”另一个尖细的声音狐疑。

    “确定吗?”

    尖细的声音约莫是在琢磨,想了一阵口气又不确定了,“走最后那盯梢的很机警,我也不敢离得太近,总之在这层。这层原本也没几户。只有这娘们是邀来参加元春宴的。会不会密谋后跳窗走了?”

    粗嘎男子不以为然,“外头的兄弟十二时辰盯着这里,有任何异状都会示警,没听到信号就是一切如旧。正事要紧,你先到处翻翻,看有不有发现。”

    尖细的声音先是应了一声,“老大,要不要杀个回马枪?”

    “不用,他们显是发现被跟踪才仓促出门,客栈必找不到人了。给我加倍仔细看好金琅卫大营,但凡飞出一只苍蝇都要回禀,一丝耽误不得。”

    “老大”呵口粗气,语气阴沉,“这全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的大事,耽误大人大计,我们都得死。”

    尖细的声音沉默良久,“老大,会不会是凑巧?我们盯梢那边良久,一直没出过什么岔子。”

    “钦差回都绕道赣州,不得不令人联想啊,他们身份摸清了吗?”

    “入城文书写的象州人士,那边发来消息还要两天。”

    “老大”唔了一声,“这娘们是留给夫人的,元春宴前勿要整死了,让外头的兄弟继续看着便是。”

    “我等务必集中精力摸清那三人底细,遇到格杀勿论。能警惕跟梢就不是普通人,千万防着他们与那边通气。”

    紧接着一阵翻箱倒柜,半晌,隐约听得粗嘎的声音说了个“退”字,门再次被搭上,这细碎动响仿佛打开呼吸的阀门,林羽在关门的瞬间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

    而她心底,一股汹涌澎湃着的惊惶就如自幽深海底卷起的骇浪从头顶破空袭近,将自己砸了个脑壳开花。

    她耳旁嗡嗡作响,但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直到披风连带掀起碎发,才感到头顶传来的丝缕凉意,床榻另半边微震后便轻了,林羽这才僵硬地舒展四肢,反应迟钝地坐起身。

    窗边和门口的黑影再次就位,姓顾的在移动窗棂,片刻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