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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好吧好吧,摄政王你最大

    那孩童背在腰后的双手顺势垂落,从他短白细瘦的手指缝隙掉落几缕银屑样的不明物件。

    唯一的目击者表情愣傻,看他当街杀人顿时目瞪口呆。

    但从眼角的余光,盼妤亲眼见着了刹那坠地的细微动静。

    她面露凝肃,先想着的是侧身帮他警惕背后。

    幸好没有多的尾随,那个古怪的屠夫也并未跟上来。

    “怎么了?这家伙又是个缩骨使毒的?”

    尸体被抛在墙边随意堆砌的稻草堆上,薛纹凛正半蹲身翻找尸体衣物里有用的信息。

    他原就没打算解释,倒是听女人这剑走斜锋的问话,偏首微微扬起下颌,现出俊秀干净的侧脸线条,被暖光柔柔镶上金边,眼底含了几分看好戏的兴致。

    “原来不是从兴师问罪开始。”

    “啊?”

    男人用气音轻哼,“我还以为你要兴师问罪。你想得不错,若动作再慢些,此刻横尸当下的便是你我了。”

    吃过假“徐思若”那一亏,盼妤自不会怀疑薛纹凛莫名憋出辣手杀害无辜的乐趣,她第一反应只当二人又被杀手缠上了。

    鞋底揉搓着地上的银屑,她尚还惊魂未定,那明明是几根银针,天知道涂抹了什么害人命的毒药。

    听薛纹凛起初甚至要误会自己,虽然这念头冒了尖尖又被埋没,盼妤仍觉得十分有必要解释。

    她站在蹲身忙碌的人近侧,眼睛里不断掠过男人搜出的物件,目光定定停留在男人粉红透亮的指甲盖,“你把我想成什么了?草包么?吃一堑长一智总会的。”

    “说起奇怪还真是,我竟不知他何时就跟在了身后,明明我已甩掉尾巴——”她又伸长脖子更加仔细在尸体身上打量了一番,“有发现么?”

    薛纹凛摇摇头,滚起一团稻草遮掩尸体,面上陷入沉思。

    他起身站到一半,微垂向下的面目陡然凝现痛楚,才刚刚直立便蓦地左右虚晃,一声招呼都不打地向侧栽倒。

    “我的天!”盼妤双手接过自动送上门的颀长身体,尚来不及窃喜,瞬时觉得这台词真是似曾相识,不禁气急无奈。

    他这凡事总想着身先士卒、亲力亲为而从不顾自己安虞的性子,何时才能改改?

    亦或这次,是他分明觉得自己担不起重任才不放心地跟出来?

    男人的面色苍白如霜雪,尖瘦的脸庞难得地绷紧,眉尖蹙成高峰,睫羽微颤地掩好了眼眸,应是在强忍苦楚。

    都这会了,他仍在抗拒自己的搀扶,远不如从前做个神算先生时柔软可欺,盼妤却不敢招惹他,只得轻轻软软地劝,“等你能站稳了我便放手,行么大少爷,我保证。”

    什么乱七八糟的!

    听她胡乱给自己冠着称谓,薛纹凛顿时无语,他竭力稳住急促的呼吸,喉咙一阵发干,心知是猝然起身引起的眩晕,其实不太妨事,他心中满不乐意与这女子近身接触。

    就是不乐意了,若说全然没有理由,似也太不可信。

    他们共历患难的次数娓娓道来,她胆大包天对自己上下其手的表现甚至可圈可点,对这所有从前,薛纹凛甚至颇能一一容忍。

    从何时开始戒备心起?这女人竟开始碰触自己的真实秘密,她知晓自己身份和真颜后就变换了从善如流和讨巧乖顺的姿态,理所当然得令人无从察觉。

    薛纹凛坚持挣了挣,自己往后跌两步后终于站稳。

    盼妤:“......”

    好吧好吧,摄政王你最大。

    “回去吧。”男人低磁冷质的音线穿引着不悦,令身边人不敢再置喙,女人看了看尸体,面露担忧,“你杀这人,无非因为他跟去了金琅卫据点,想要隐去据点踪迹,但你可知,我今日并未拿到文书。”

    “什么意思?”薛纹凛两条修长精致的眉毛彻底横成一条线。

    盼妤忍不住瞥向身后看了看,一板一眼一字一句道,“我去的是一两肉铺,那铺子老板压根没接我话茬。”

    “但——”她又迟疑,“现在回想,我不确定这人何时跟上了我,或许老板比我先看到了跟踪者,所以才不敢认。”

    薛纹凛握拳咳嗽了几声,口气冷涩,“阿恒前脚刚走,据点绝无可能发生问题。”

    她初时何尝不是一样想法,“难道肉铺也如赣州那般被人盯上?”

    薛纹凛缓缓转着琉璃珠般的瞳孔,“他的目标是你。”

    盼妤惊愕,直觉道,“不可能!”

    “你出府时没有跟梢,此人是半途跟踪,说明天楷另有据点。”薛纹凛不甚在意地解释,并抬脚往回走,只拿余光朝盼妤斜眼。

    却见那女人,甚是乖巧地亦步亦趋。

    薛纹凛:“......”

    “尸体迟早被发现,你这次骤然出手,我总觉得并非良策。”被稻草遮挡的尸体很小心地未露出任何一丝衣脚痕迹。

    盼妤真是第一次看到薛纹凛当街动手。如今来看,他当时的杀意已横溢到了极处,想必是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

    男人的回答却是极为冷淡,“一个杀人机器罢了,他不死你便死。”

    他是为了我杀人?!

    盼妤心跳几乎漏了一拍,瞬时不敢与薛纹凛清冽安然的眸光对视。

    “你无需在意后果,现下想这些总是多余。这侏儒并非用的缩骨,只要洛屏刺史府不至于和天楷全然沆瀣一气,驱使这杀人的人,未必敢动你我。”

    “那,是否我明日再跑一趟?”盼妤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勉强,可偏偏每次遭遇此类变故,皆是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

    薛纹凛双脚麻木地迈步,浑身都感到踩在虚软的棉花上,果然,他断然拒绝,“不用了,明日我亲自去,今日铺子应该关门了。”

    盼妤将他按捺不适的样子看在眼里,一面伸出双手欲随时从后面接住人,一面嘴张了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