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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以知悉身份为前提的欺骗,都是耍流氓

    盼妤腾地起立,满脸写着不情愿服软后的抵触。

    这种心绪和表情几乎是下意识地表露,又顿然有所顾忌,生生停顿在半途,此刻连面上神色都僵在当场。

    薛纹凛对此视若无睹,四遭环顾了半晌,说话没什么音调起伏地吩咐角,“不要太委屈将士们,天朗风劲,为何不开启最快行船速度?”

    角哑然,这原因说了就是活生生地讨骂。

    他能说是出于顾及薛纹凛身体的考虑么?

    他能说是顾梓恒三令五申的命令么?

    不行,绝对不行。所以,角将眼神很自然很顺便地瞟到了盼妤身上。

    盼妤:“......”

    你......想干嘛?你明知道不是我干的——

    角接受到女人的眼神,悄悄觉得良心有些痛,这视线转移的确是无意识的,绝非与这女人有关系,但事急从权的时候,腐朽是可以化为神奇的。

    盼妤潮红的眼眶朝角地瞪了须臾,抿抿嘴,转而对着薛纹凛清冷说道,“对不起,是我的主意,我——晕船,实在吐得厉害。”

    薛纹凛闻言,将平淡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转移至地面渐渐微弱的红霞,一副在听有人说废话的表情,他怎么会信?

    祁州水域丰裕辽阔,百姓家几乎人人懂得掌舵凫水,盼妤身为王族出身的郡主,即使相识多年并未真正探知这长处,却也不相信她会晕船。

    薛纹凛冷下眉梢,逢盼妤主动说完话后都多是不置可否,这回话毕,他才道,“北澜渡口可有安排返回王都的行船,若想舒适些,船舫也不错。”

    角懵懂地摇摇头,这也是真实反应,北澜是三境战地,一切交通便利都是军需,怎会有舒适船舫?他只觉得主上送人走的决心简直坚定得莫名。

    另一人听着话后,心地顿然酸软不已。

    薛纹凛毫不避讳地用视若无睹来表达疏离,用不容置疑地代行决定来表达划清二人界限,或许,也在疏散自己被多次欺骗的怒意。

    那后半截话可不就有意说给自己听的么?盼妤觉得太阳穴肿胀不已。

    她此刻心中,是拳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奈无力,就像溺水之人遭遇河水中央的浮木,看似好像一时得救,却又于上岸脱险无济于事,其实皆为枉然。

    盼妤知道薛纹凛必是铁了心的。他们哪怕不言旧事,仅仅从来到洛屏后的种种,她都不敢举起手指头盘算自己到底撒了多少谎。

    无关乎谎言是否出于善意的目的,反正如今在薛纹凛的眼里,一切以知悉身份为前提的欺骗,都是耍流氓。

    她默默叹声气,语态轻软,有点退而求其次地意味,“若真返回王都,左右你再不想见我,也就这两日,我们不如各退一步。”

    薛纹凛听这话起了个粘糯暧昧的头,哪里适合外人听,他微微侧目使了个眼色,角立刻接收到示意,转身就替二人将门关得严实,一丝一毫不带留恋。

    只有两人在了,女人适才起立反抗的满腔热血早已冷却,她扭捏着反而退了两步。

    薛纹凛伫立许久,站得有些乏,他随手撑着身旁的灶台借力。

    盼妤亮起美目眼巴巴盯上了他露出一截的皙白手臂,她只是觉得拘谨,不敢对视,不敢靠近,所以给目光找个落脚。

    “返回王都的事, 是孤错了主意。”薛纹唇色泛紫,这是心经不过血的症状,说明他身体状况还是很糟糕。

    盼妤眼里看着,心里却在琢磨这段话,她仿佛会错了意,没来由地激动了片刻,以为薛纹凛心意有所松动。

    “是了,我不回千珏城。”她没勇气说出济阳城三个字,说出来就明晃晃地不打自招。

    “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孤会派人送你回济阳城,只是北澜之境尽是险要,请夫人为自己安全也多着想考虑。”

    这窗户纸简直被他戳破得猝不及防。

    济阳城三个字终究还是从他嘴里笃定自然地说出来了。

    盼妤秀丽的五官都有些僵硬,她不知要作何表情,只得讷讷道,“有些事,我可以解释。”

    这句话真是过于耳熟,过去每每她认错都得从这句开始辨认起,如今再次启口,她觉得这几个字样上充满讽刺,但又能如何呢?她真的很想好好解释。

    薛纹凛似是不耐地打断她,秀致的面上徒添冷意,看得盼妤心底顿时咯噔一声,后知后觉自己不该说那句话。

    “阁下不要解释,孤,咳,孤不想听解释,孤与阁下无从谈起想见不想见。”

    有件事是被盼妤琢磨准了的,内腑的毛病很多时候是个情绪病,她看薛纹凛话语里又开始携带着有意无意的咳嗽,赶紧自觉打断话题。

    “好好,我错了,我不解释,没有想见不想见。”她很豪放地将错处尽数包揽于身,柔声附和,“有一件事,你尽可权衡清楚利弊,此刻北澜之境战事将起,你自己应十分了解自己的身体,若不在下船前略略养好些,其实你待在那里,只会让薛北殷担忧罢了。”

    那截皙白清瘦的手臂自然抬起,替自己拢了拢氅衣,从锋冷的眼底透露出男人不悦的情绪,“无需解释这些,孤自有打算,请你出去吧。”

    盼妤心性上不禁揪紧了一股气,表情黯然又无奈,“我现在没有从个人感情出发,只是说明事实罢了,你也听不进去么?”

    薛纹凛徒然侧首向着厨房门口,横扫过来的眼神里填满她两年多未见的极致厌恶,连同口气也十分淡漠冷讽。

    “孤却是看不出,在夫人心中,是否从个人感情出发很有差别么?孤若没记错,分别承诺过,即使身边人死绝了,北澜也出不了事。”

    是了,这是他原话,他是把承诺记得那般清楚的人,当时也多少是负气之辞。

    酸楚的情绪在胸中肆意漫溢,盼妤被哽噎得半晌出不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