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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薛纹凛决不是情与理混杂不清之人

    至于远在千珏城的皇帝,君心深不可测,顾梓恒也不欲过多揣度。主要还是不想自找烦恼。但肇一出于站在义父的立场,表现出那样的态度倒可以理解。

    少顷,顾梓恒看新的榻子搬了进来,来人隔着屏风等他示下应摆放何地,小王爷看看屏风后简直无处下脚而岌岌可危的空处,摸着头一时拿不定主意。

    肇一素来胆子大些,清亮的大眼睛眨了眨,表面无辜,眸光泄露一丝狡黠地问,“若还要摆个榻子多为难,你怎么就非得搁里头,这到底是谁的坚持?”

    顾梓恒冷冷睨了一眼没说话,转头简短吩咐,“将屏风一律往前挪,你们原地放着,先退下吧。”

    肇一咋舌,听这意思便是要一同放在屏风之后了。他瞧了眼适才临时被搬到太师椅上歇脚的女人,面上竟然浮现一丝赧然。

    其实他方才乘接近女人时略略搭过脉,这会不大好意思说。

    顾梓恒却关注到他莫名扭捏的样子,皱眉吐槽时散发着冷气,“什么鬼样子?你不要诸多联想,最重要是不要在他面前泄露分毫。”

    小青年矫情姿态未改,一直待到下人退出去才附到顾梓恒脸侧耳语了几句。

    顾梓恒错愕地微张嘴,神色间也慢慢透出几分不自然,没好气轻叱,“那怎么办?营中也没有女眷,还不得她自己忍到头?”

    肇一有意学着顾梓恒的难为情,羞羞答答地说,“我先对症下药。”

    “你先别走,把榻子搬到屏风后来。”顾梓恒眼白朝天翻了一眼,转身去瞧薛纹凛的近况。他能听出师弟虽是胡言乱语,终究没有针对薛纹凛的病情过分忧心,这才是能让自己松劲的大事。

    “看你这副样子,义父病情终能稳定,但战地苦寒,我瞧着他心思并不欲离去,这么下去身体会受不了,你倒说说怎么办?”顾梓恒将软垂床侧的手都摩挲出了暖意,发现人还没完全清醒。

    “他不乐意待在千珏城,自然是放在你身边最安全,同时也方便照顾。”

    肇一的面容充满少年心气的俊朗,口气难得正色,“若想明白这一条,自是你在哪里他便在哪里,何苦还自寻烦恼?”

    “至于北澜么,”他说得颇是斩钉截铁,“若形势再复杂下去,师兄你也必须得走,你是大家的主心骨,不能长驱直入留在危地。反正我总觉得,在这里搅混水的目的,哪里都是怪怪的。”

    的确有哪里怪怪的,坏就坏在自己过去刻意回避朝局,顶多也是参谋参谋军务,不堪全貌难免思路偏移。

    若要得全局清晰掌控,倒有两种办法,一种是请薛纹凛出山指点一二,这个选择已经提前被自己排除了,第二么,恐怕得回千珏城面圣过后才行。

    “他的身体能否撑得住,我是说须在不能存在任何冒险的前提下?”顾梓恒眉心的褶皱挥之不去,点缀在丝滑俊朗的面容上格外醒目。

    肇一顺势往床边凝望半晌,看着顾梓恒略略沉思,“我只是不懂他如今还有什么事郁结于心,不如师兄你想想呢?他这两年在济阳城滋养得颇是自在,再见时却是这般令人不放心,害我恨不能时时放在眼前才好。”

    郁结于心的事?顾梓恒琢磨这几个字,原是不做他想,但肇一说言不无道理。自己一路随侍薛纹凛,将他心境养得一片清心安然世外,若没有徐平那案子,没有后来一系列的风波,或许一切不至于此。

    而在许多变故里具有穿针引线之能的角色,竟然从济阳城成功一路跟到了这里,甚至得到薛纹凛莫名青睐和容忍。

    “老实说我倒拿不准,反正多半跟——”

    肇一听得仔细,忽而发现顾梓恒没往下说,狐疑见对方瞳孔里都泄出了光,循目一望霎时激动地跳了起来,但他很快压抑住激动,歪头含胸趴在床畔。

    “你可吓死师兄了,他这会正急得跳脚呢,但我却晓得你会保重自己,总归好好休养,有我在绝不打紧。”

    顾梓恒:“......”

    纤长的手指在他手里虚弱地挣了挣,劲道绵软,顾梓恒顺势把手中瓷白的一截瘦削上臂放进褥里,抬头与一双乌沉沉的黑眸将将对视。

    那双眸子里盛满茫然和迷离,却习惯性往周遭看了看,秀巧的眉梢微拢。

    顾梓恒叹口气,贴近他耳侧悄声细语,“林大娘子身体有些不适,在旁歇着呢,这会人事不省,你别惦记了。”

    清癯的面上肌肤霜白,听闻话后明显一怔,但辨认不清是因为挂念还是意外。

    “她怎么了?”薛纹凛嗓音嘶哑,竟还是问了出口。

    顾梓恒:“......”

    肇一很快反应过来,也有样学样趴在耳边嘀嘀咕咕了两句。

    薛纹凛弱不可闻地咳嗽了两声,雪白的脸颊现出两丝血色,又看不出是听到肇一所言还是咳红的脸。

    “义父就这样躺着吧,现下并无要紧事需得你知晓。”顾梓恒态度不容置疑。

    薛纹凛仰面抬头聚焦视线,看着帐中横梁略略沉默了少顷,虽没有反抗,却饱含叹息道,“你如今,须及时与梓谨保持联系,祁州——”

    “嗯?”顾梓恒没听清他后面的话,不禁倾身向前。

    “祁州比起长齐,更加不可信。”

    在顾梓恒眼里,这两国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差别,从没想过在薛纹凛心中还有高低之分,却也奇怪的是,祁州是太后母族,竟在义父心中这般不值得信任。

    难道仅仅是恨屋及乌么?

    顾梓恒并不相信,薛纹凛决不是情与理混杂不清之人。

    “义父,为什么?”顾梓恒忍不住地问,“您应知我有此番疑虑,绝非掺杂私人感情,儿子也信义父一片公心,所以想不明白。”

    从边境情势而言,长齐已然有所动作,祁州还在指望抱西京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