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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这大帐为何这般热?

    众人如鱼贯入,帐内暖意融融。那挑事将领身负重甲,只站到里间须臾,头上冒出细细密汗,他不自在地抬眼望了望显得比自己更加急切的丰睿。

    丰睿入内后先环顾周遭,旋即眉头紧锁。

    他在主帐出入熟稔,但很少关注帐中装造,仅从那夜有人听完墙脚后,丰睿才临时起意,欲探知薛北殷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这其中可以人为制造很多可能性,例如有什么神秘之人存在,且与无人之境有关,例如他为了女人延误军机,导致士兵死亡,且当下甚至就对战悬之不决。

    他的左右智囊都希望自己朝这个思路将薛北殷拉下马,丰睿的确心动。

    不为别的,只为薛北殷这种空降来的贵胄子弟,动辄就要抢走自己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功绩和秘密,他不在北澜留下点什么,自己怎能罢休?

    手下替自己鸣不平的言语他其实全然记录在心里,甚至对每个字句丝毫都没有忘记。他们以为自己淡然,那才是错了。耻辱一旦深入骨髓,便是死后进宗祠,都得好好一番洗礼。

    他身上留着的印记依旧深重,他不是正统贵族子弟,却从不曾背叛,对皇室忠诚,但偏偏受到那种莫须有的待遇。

    年轻的皇帝为了那个男人对自己极尽酷刑,表面上却为了迎合众朝臣将薛纹凛一脉偷偷护在身后。

    只不过总有愚蠢之人看不清,以为皇帝必是还恨着那位独断跋扈的叔父兼师傅,丰睿不自觉将冷漠表露于面,一双利刃般的眸子快速在帐内滑溜一圈。

    掀开帘门后扑面而来的热浪先令他惊异,主座和屏风摆放位置似乎也不同往日,议事堂的空间格外比往日要略小拥挤一些,这个发现足以令他心神振奋。

    丰睿在日常给自己设置的座位下平静落座,看到主座之人神姿淡定,这表现不知是提前做了应对还是压根不知自己发现了什么。

    丰睿想起前几日来自千珏城里军枢处的传信,心中满腔嘲讽。

    他听说了赣州驻军营有异动,也知道军枢处那群老狐狸的心计。

    无非便是不信何嘉淦在真心掌控金琅卫,不信薛纹凛会在死前交出兵权。

    其实自己也不信,只是并无证据。有些宗族秘辛,勿论自己,其实军枢处哪怕掌控天下兵马也未必知情,这才是王座那位青年的底气。

    皇帝因为赤金二卫的存在,根本不必在意权衡兵权,丰睿一直悄然认为,以目前皇帝的心意动向和薛北殷的行迹,恐怕金琅卫的归属仍在薛纹凛一脉手里。

    他喉咙暗自一滚,忽而又想起皇帝主动提及增兵的意图,现在看来别有深意。

    北澜纷乱对军枢处来说,只是一块判断琅卫兵权到底归属何处的真相试金石。对于邻国而言,只怕一半是试探底细一半是真心求助。

    那无人之境确实有神秘力量在捣乱边境,但实则行踪诡异。如今莫名出现士兵被杀,丰睿自己内心也纷乱复杂,他很怕有些事就这样被薛北殷掀开谜底。

    若要自保,便不该有所顾忌,怎么让薛北殷铩羽而归才最重要。

    也许真若属下所言,是时候反击了,令对方惹一身臊或让皇帝疑心都足矣。

    丰睿从天外晃神回来,向对面坐着的其一将领暗地使了个眼色。

    那将领迅速会意,“老李,我怎么觉得今日坐着浑身不舒服。”

    说罢人在椅子上跳蚤般软蹭了几下,却没将话说仔细。

    “今日往日有何不同?莫不是将军吃喝躺睡日头太久,身手发痒了?”

    剧情未按走向发展,却被对面金琅卫出身的一个青年将领猝然插话。

    抱怨者闻言面容一沉,口气里立时蹭出火药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年眼角泛起一抹平静的笑意,装作环视四下时将视线迅速扫掠过主座之人的面色,身姿很自然地又挺直了些,“我等,奉命追随帅座至此——”

    “从未见过如此行军条件优渥的营帐,是以不明白将军说的浑身不舒服是何意?将士们须每日操练,将军不必,将士们须日日巡边,将军也不必,帅座亲自率队杀敌,将军更不必,在下是真心实意不知您这不舒服从何而来?”

    这字句刁钻而不留情面,说得那原准备开口发难的将领满脸通红,这可全是铁骨铮铮的事实,他一时之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顾梓恒当中坐着,默默看着,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到丰睿身上。

    “小将军,口才真不错。”丰睿日常冷白的面容略僵硬,脸部肌肉不自觉地抽动几下,他竟亲自下场,话里既有步步递进的前奏,也有直接用官阶逼迫的威势。

    青年并不慌,面上也无主座给自己撑腰的有恃无恐,反而自行退让了一步,语气恭敬,“不敢受将军谬赞,只在真切关注同僚罢了,不知小子之言有何错漏。”

    说的不是问句,是陈述句,青年明显不打算正面对抗,有意熄火,但面上又不似被恐吓从而恐慌。这些表现被丰睿看在眼里,他狐疑对方必有后招在等着自己,竟真没有继续往下追究。

    “既是要谈出兵要事,勿要浪费时间。可说来,这大帐为何这般热?”

    他状似无意地点拨了一句,众人听罢面面相觑,也忽而意识到的确有异样。

    初春的营帐白日里鲜少燃起暖炉,众将围坐一团深入探讨军务时,极少被周遭气氛产生反应,只在偶尔夜露沉重的深暮才会略感寒意。

    而现下过卯时,烫暖得令人冒汗的温度和空气里的干燥应已持续了很长时间,左右两座的将领或多或少身上都起了燥热,只是有的如坐针毡,有的状似无意。

    待丰睿亲自第一个把话问出口,方才那启了抱怨之声的将领紧接着小声道,“末将正是这个意思,这般燥热得难受,难道也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