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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她需要尊重爱人,相信爱人

    门开了,盼妤底气十足地走了进来。

    她见薛纹凛背对自己坐在圆桌旁不反应,连忙指挥下人将沐浴事务一应布置。

    幸得伺候沐浴这事在船上操办过,是以她吩咐客栈帮忙打点显得颇有经验。

    想到有朝一日操持这些生活琐事,其实感触良多。

    她年少时在祁州尽管做的是不受恩宠的郡主,却在衣食住行方面待遇优渥。

    成年后只为追逐跟随薛纹凛的征途步伐,的确过了少许苦日子,但却不见得凡事须亲力亲为。

    而后她并没能好好当先帝嫔妃,是薛承觉一朝称帝后才加封的太后。

    从此位及至尊,何止十指不沾阳春水,简直不沾凡事俗物。

    在济阳城,她善于从旁感受俗物百态,但依然是旁人眼里的“林大娘子”。

    复忆这许多年来,她作为普通女子,似乎离脚踏实地过日子的确差那么一点。

    她与薛纹凛至上位者惯了,高处不胜寒时,所闻所见习惯包裹着自我猜忌。

    即使普通时日的一点相处巨细,因为太平凡,反而更容易生出窦疑。

    盼妤叹口气,暗自不欲把自己与薛纹凛相比。

    他们二人的心态,如今毕竟是不同的。

    她正是从过往中得到了悔悟,才分外觉得与他的每分每刻都值得珍惜。

    薛纹凛却似乎是相反的,从过往中受到了伤害,就越发不珍惜往后的时岁。

    盼妤明白自己才是最没资格评判和指点的那个,于是只得穷着急。

    薛纹凛对释放来的顺从与讨好始终充满拒绝甚至厌恶。

    她现在几乎可以确定,无限妥协是条死路,根本挽回不了什么。

    如若伤痛能通过做点什么就此抚平,那任凭耗费再多岁月,她也求了值得。

    如若伤害早已埋葬在薛纹凛回忆里,待时间终究洗涤一切,她还哪来的机会?

    眼前这男人的表现,就有这么点苗头。

    不偏不倚,无悲无悦,完全不像在勉强着忍耐自己。

    她自行敲了门,开了门,热热闹闹一应筹备完毕。

    期间,薛纹凛始终背对着自己一声不吱。

    门关好了,她静默半晌没有说话,但这只是出于安全考虑。

    她几步走到薛纹凛身后,看着对方的“没反应”,不免薛微沮丧,“凛哥。”

    盼妤心知结果地喊了一声,打量起这个瘦削挺直的背影。

    须臾,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虽然努力自抑着没有发出喘气和咳嗽,但薛纹凛的脊背因为特地用力僵直,而忍不住双肩颤抖。

    盼妤从他身侧躬身急切望去,虽然仍是看不清面目表情,却能瞥见无力垂放在桌上的指节,上头的指甲盖正泛着一圈明显的淡紫。

    她惊惧而徒劳地咽了咽喉咙,轻声微颤地问,“凛哥,要不要躺着歇息?”

    除此之外她没有更好的办法。

    毕竟他从来都被薛北殷之流照顾得很好。

    薛纹凛出门来去从不仓促出行,自我主张也十分万全有度。

    这么强大自信而有章法,是以她时常连关心都不知该做些什么才能帮上忙。

    她忽而警醒自己错了心思,又不自禁拿出公平对等来衡量一个“情”字。

    由此,她牵引出久远以来,内心底从未离开过的一种挫败和自卑。

    她与薛纹凛之间,从来是她安然自得地接受着一切。

    最初的互诉衷肠也好,后来在朝堂的助力也罢。

    这并非是她自己自私而只懂索取,实在是她不知要做些什么才叫做回报。

    她一直自以为用相同的情意回馈情意,比如用权力报答薛纹凛在朝堂的助力。

    否则她又能替薛纹凛做些什么?他还需要什么呢?

    他从来足够强大,无以匹敌,他也得到了自己的倾心。

    这么自信完美的男人属于自己时,她以为所做的一切都几乎徒劳而多余。

    多年后她才品出些旁的滋味来。

    这正是方才所感触到的,自己还根本不懂该如何当一个平凡普通自然的女子。

    一个被偏爱宠爱着的女子,她需要尊重爱人,相信爱人,始终站在他身边。

    她时常在无法入睡的无数夜里,默默痛恨自己。

    其实但凡有做到一处,也许与薛纹凛都不会走到那一步。

    盼妤觉得如今总算是顿悟,尊重、相信与并肩,哪样都能够用一生。

    她深吸一口气,禁止自己再往深里自疑,在他身侧安静地等了少顷。

    “你若明日还想上山,现下须得好好琢磨自己的身子,到底有多不适?”

    她尽量不透露语气里的小心翼翼,而是保持自制与冷静。

    这番话是实在道理,楼飞远如果是个危险,焉知他的家族没有危险?

    是她先一步打听到楼飞远的家世。

    薛纹凛能从善如流地答应立即实地探索,未必这次就做了万全之策。

    盼妤知道“末帝遗宝”这四个字对薛纹凛的非凡意义,是以不敢说不去。

    薛纹凛双耳正经历着轻微的耳鸣,刺鸣声滤去后刚好听到她的说话。

    他抿紧双眸,企图将眼底的殷红和痛楚带来的生理泪水一并抿去。

    “我明白,明日之行不可改,你早些休息,我自行沐浴便是。”

    他的声音低弱沙哑,说出来后显然不能说服来人。

    盼妤内心焦灼,语气却不得不含着清冷。

    “总归明日上山,你还多余洗这个澡做什么?万一着了凉,或者中途又昏倒——”

    “行了,我不欲与你争论,请你先出去。”他语气里的不耐烦简直来得无端可疑。

    盼妤想了想,觉得一定是自己离开了这阵子发生过什么。

    不然只能是骤然发病击溃了耐心,是以找到自己这个绝佳出气筒。

    盼妤无奈地闭口不再言语,略略想了想,又提议,“我扶你过去,而后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