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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7章 没错,你救他,我嫁你

    “你救救我。”

    这声低喃着的哀求在盼妤的脑海咆哮轰鸣,犹如山谷泄洪时飞瀑奔腾,无数记忆碎片行如千军万马一往无前,这股力量汹涌暴虐,仿佛能随时将当下的决心信念连根拔起。

    少女与过去的影像发生重合,穿越绝望卑微的视线,掀起盼妤心底一道血淋淋的伤疤。

    此去经年,那伤疤从未愈合、反复结痂。

    她知道这道伤疤治愈的可能就在薛纹凛身上,但她只是想遮掩、藏好。

    只有循环反复的痛苦如影随形,才能随时给她警醒,让她死死牢记那双卑劣的眼睛,牢记薛纹凛曾经遭遇过什么,他们的感情曾经共同遭遇过什么。

    死者已矣,所以盼妤主动承受痛苦早已不具备复仇的意义,但那些不公和不屈至少可以做到不断激励她变得很强、变得更强。

    只不过,在改造和包装自己的路途中,她渐渐遗忘了自己做这些的初心,所以伤害了绝不应该伤害的人,至如今罪有应得。

    那一年,盼妤成年后第一次回到千珏城,也是第二次回到与薛纹凛的相遇之地。

    她终于知悉那两份令他们分离的信笺秘密,明白两人缘分无法相继完全基于被迫,源于别人五指山中的杜撰、曲解和操控。

    因为联姻在即,她第一次堂堂正正站在陌生的大殿里,因自己不得已的命运愤慨,因薛纹凛从天之骄子坠落成冷遇皇子而悲戚,她被迫循着命运齿轮走向人生交界点。

    盼妤心知肚明,她几乎无可能与薛纹凛结成连理,她要嫁给一个炙手可热的皇子——

    他身为薛纹凛的皇兄,心机深沉、城府莫测,连薛纹凛都无法探知本性。

    没有人想到,盼妤认出了他。

    认出镶嵌在那男人脸上、属于园拱门后的——

    一双猩红狠毒的眼睛。

    “原来是你。”

    他肆无忌惮地打量她,笑得意味深长,姿态优雅倨傲又充满不容抗拒的威势。

    他或许依仗与盼妤一定差距的年纪,或许就有洞悉秘密后的桀黠,和捏透人弱点的狡狯。

    “原来,那个人是你。”姐姐的秘密原来是他,孩子的秘密原来是他?!

    彼时,盼妤明明才是撞破真相的人,却比被踩中七寸表现得还要被动狼狈和恐惧。

    她第一次距离男人这么近,实在讨厌与他独处,偏偏无计可施。

    男人眸光阴沉,嘴角竟勾起一脸笑盈盈,“郡主既正式来联姻,应当心怀更好的愿景。”

    她无法自抑地心慌气短,根本不知如何假装作个“郡主”该有的回应,她清冷着声调,态度称得上漠然,“什么愿景?作皇后么?”

    男人听得竟一愣,眸光里的阴沉尽散,转而玩味而充满兴致,“郡主若一直以来有这般志气,此前为何一直对联姻避之不及?”

    盼妤只在暗自冷笑,心说当然要避之不及,自己只属意一人,若那人都放弃,更不可能作他人想,她忍不住地呛,“因为我不知道王爷志气也不低,比照自己是太子去的。”

    男人有着一双与薛纹凛截然不同的桃花眼,按理笑与不笑时,眼神似醉非醉,应当别有亲切感,偏偏长在此人脸上时,只令盼妤感到一汪又一汪的刁滑与阴毒。

    男人闻言面容未改,只是将眼睛渐渐眯起,唇角也抚平,声音低落沉缓,“看来本王此前所料不差,你心心念念想着的是嫁给八弟。”

    盼妤微垂眼帘,掩去其中微黯的星芒,抬首微微一瞪,不客气地问,“他在哪?”

    男人晦暗莫测地笑笑,“此前那桩境遇竟令郡主产生如此深的牵绊,值得你念念不忘?”

    盼妤听罢唯心生警惕,语露防备地问,“我从前来千珏城未现身份,你如何得知?你跟踪我?真卑鄙!”

    男人被猝然下定论不怒反笑,“你到底要谴责我卑鄙,还是想知道他在哪?”

    盼妤深吸口气,余光瞥见殿门外准备听墙脚的内侍,侧身故意咳嗽,又撇过脸不看男人。

    “他因其母妃之罪失去父皇欢心,国公府为保住他们兄弟,包揽前线军枢大小战役,如今前朝纠集火力与府军大打长久战。至今日,我的好八弟这支副军恐怕也就能撑个三五日了。”

    盼妤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下意识仍往殿外望了一眼,看到空荡荡的殿门,咬牙低声怒斥,“不管他是谁,都代表西京对击外敌,如今他身处险境,你怎能轻松说出这番话?!”

    漆黑瞳孔的暗芒疯狂跃动,令人捉摸不透,其中还有一丝可怖的笑意,只听男人淡然道,“西京有本王赤爵卫严阵以待,抵御外敌毫不费力,至于我的好弟弟,他这么卖力是否真心出于为国效力,或者替他母亲减少罪孽,那便要看陛下的态度,本王有什么办法?”

    他耸耸肩,做出爱莫能助的姿态,而盼妤亦只能越发用力咬紧满口银牙。

    她明明对天家血缘之情的认知十分清醒,却实在难以忍受,薛纹凛遭逢生死之险的同时竟要直面父兄的遗弃。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不过就是生在这个人吃人、人踩人,不念血脉情的天家罢了。

    她霎时表情木然,“你心知肚明,我们并非心中彼此。即便这样,你还要强行联姻?”

    男人用“你怎会如此天真”的眼神看着她,“今日你踏进偏殿的这一刻起,两国姻交几乎不会转圜,本王不信郡主会问出这样的蠢问题。”

    她当然明白!她怎会不知道?!

    盼妤死命抿紧眼眶里无法抑制的酸涩,硬邦邦地哼声。

    “你说得对,其实你我缘分更久远不是么?你大概也不愿意娶个未来处处使袢子、拖后腿,到处掀你老底的王妃。那就答应我的条件,否则我一介女子而已,最容易去做小人。”

    男人达到目的,却未见欢喜,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