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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0章 你在谁身上下了香?

    戏子涂脂抹粉,看客听书评曲,茶肆高朋满座,座无虚席。

    这仿佛能代表百姓对头顶天空和脚下大地的态度,哪管和也战也,生活不能没有乐子。

    边塞小城一直不曾得到正经取名,常年不进世人视角,可是一朝变身焦点后,今日的畅乐喧嚣与往日似乎看不出多大差别。

    盼妤坐在雅间靠窗兀自出神。

    窗外没有特别的景色,倒是这个位置令她觉得有缘而奇妙,陌生又熟悉

    就是上次初到长齐时,她与薛纹凛正留宿在对面客栈,曾对茶楼闹景谈论指点。

    薛纹凛指引她识得司徒扬歌设在楼外的盯梢,此时望去,稀疏的吆喝方显平常自然。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她是司徒,当然也会将自己的力量化整为零以图来日。

    她并不知薛纹凛会特地选这么换一个地儿,只是现在仔细分辨男人面色,应当在耍什么心机。

    盼妤暗暗庆幸自己的决定是陪伴,而不是阻止。

    她原本以为。听凭男人出现冒险会过不去自己这一关,没想到能自然生出另一份心境。

    薛纹凛正与她并肩而坐,盼妤悄悄诊断自己此刻心情正偷偷窃喜。

    一双美目专心看人,而那人,在看风景。

    氛围宁谧而隽永,是渴盼不及的细水长流。

    也只有此刻男人的旁落无她,才不那么令她苦闷失落。

    薛纹凛的风景只此唯一,就是楼外平平无常的街道,此后视线再未转移。

    西边天空层叠的云朵已褪去最后一丝深沉的黛色,不知何处的佛寺早敲过晚钟。

    暮色逐渐降临后,从茶楼远眺城中各处,白茫茫的炊烟此起彼落。

    盼妤突然发出轻声喟叹,大胆伸手替薛纹凛拢了拢身上披风的领绳。

    她看不腻近旁这张侧脸,从略点殷红的淡唇流连到纸薄耳廓,任何细小玲珑的部分都弥足珍贵,不过,盼妤早过了惊叹其如神工雕琢的心境。

    珍惜与呵护的愿望,与薛纹凛本身有何变化全无关系。

    这男人一直貌美如花,而自己,本也不是因容颜对他以示和其他人的差别。

    从前勿论爱与不爱,薛纹凛的美貌从未进入盼妤的评判眼界,反而如今,她重新开始因人外表而神魂颠倒。

    这既像是珍重而唯恐爱有缝隙,又好像因为爱他内在所有最终延伸到了外表。

    每个分寸都是他,即使他的心不能轻易触碰,他的人却触手可及。

    她懊恼地腾回手,托着腮有样学样向楼外张望,她并不知道薛纹凛的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盼妤思绪停顿,总之,与司徒扬歌同时入城不是偶遇,而是策略。

    至于什么策略,她以为势必殊途同归,是冲着救人救命去的。

    薛纹凛似提前做好安排,连与司徒扬歌分道扬镳时的托辞都极为敷衍,只是对方心事重重,大约不曾想会被自己人摆这一道。

    从白日到初暮,等得女人终于坐不住了。

    盼妤慵懒而不甚在意地问,“凛哥,他们今日真会如你愿么?”

    薛纹凛刚接受了盼妤的好意关切,却不像对方这般觉得枯坐索然无味,而是温声道,“只要按照计划行事,今日必有收获,否则白天就该有信号发出。”

    盼妤对薛纹凛的选择一时也吃不准,想着想着,因为自己不够坚定,口气也变得期期艾艾。

    “你为何非要亲自出马不可?不救他不可以吗?其实这名单,我们不也抄录了一份?”

    薛纹凛微微一怔反问,“我们难道应当坐视不理?”

    盼妤赶紧否认,但在她看来,薛纹凛本来也不是到处施放善心之人,哪怕这趟是为了救云乐,又何必自己亲自来冒险呢?

    薛纹凛对她略显惊惶的否认不置可否。

    但其实他也知道,即便盼妤不问,大营那两位并不好糊弄,薛纹凛沉吟了片刻才说话。

    “我来动手自有我的私心。一则你我在谷地经历了些时日,论眼力和反应到底要稳妥,二则不管云乐夫妇还是司徒,他们大概只会信任我俩,我们不负功名与身份,行动自然要自在。”

    盼妤听着这说话路数有股说不出的熟悉味道,霎时无奈地接话,“而且这件事恐有危险,你明知甩不掉我,但我又偏生好骗,届时一旦遇险,可以随时将我哄骗走,自己独自面对是么?”

    嗯?薛纹凛听罢后表情呆呆的,明显吃不消女人三转四弯的脑回路,就是听到盼妤说到后面的但书时,没来由地心虚,那半边瓷白的肌肤上瞬时蒙上一层淡淡的粉。

    薛纹凛拧紧秀长的眉尖,毫无威慑力地轻叱,“你都胡思乱想些什么?”

    盼妤登时起身环视周遭,一脸认真地问,“你不会,将我困在这间茶楼自己一走了之吧?”

    她可有些上当得怕了,抱胸往身旁的圆柱后面躲开两步,一副“绝不再被你坑蒙拐骗”的自保架势,“尤其连般鹿都支开去司徒扬歌身边,这就足够诡异。”

    薛纹凛冲她无奈地摇摇头,“你擦亮眼睛看看有不有熟面孔,我估算谷地没有足够实力自保和追逃,他们的手段无非要依赖绑架威胁。”

    盼妤进入正题也不含糊,听薛纹凛这么一说立时看向他横在桌上的袍袖。

    那手肘处,一只眼熟的小畜生正撕咬玩闹得不亦乐乎,它灵性十足,感到外界的目光微微强烈,很快与之对视。

    盼妤:“......”

    紫貂:“......”

    这畜生翻来覆去只有一招,盼妤只是好奇,“你在谁身上下了香?”

    她问完自己又想了想,自己回答道,“司徒扬歌?”

    薛纹凛不答,但温柔地抬起了袖口,紫貂将袍袖要得紧紧的,即使被悬空挂起也不撒嘴。

    薛纹凛爱怜宠溺地笑笑,一根指头在畜生的额头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