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源放下钢笔，微张的十指交叉起来。
一个又一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纷至沓来，随后又被他接二连三的否定。
陈君故的分析尽管没有面面俱到，但也不无道理。一箭双雕的理论是成立的，甚至单单从表面上来看，射过来的那支箭是炉火纯青、惊艳无比的。
但问题却出在这两只雕上。
陈君故和贺江悦……
一箭西来，射死贺家大小姐，再一次射残陈家大小姐——真他妈是一场好戏！
但与此同时却结结实实地一举得罪了两大世家。
放眼望去，就算“四九商会”之外，也找不出多少人有这种实力。
而仿佛有实力的人又和“四九商会”道不同，都到这个级别了，根本不存在作案动机——
其实不论怎么分析，陈君故会被卷入此等危险事件，万恶之源都出在贺家身上！
还好被误伤的陈君故没有大碍，陈牧源勉强能顺出堵在心口的气，他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听筒，不紧不慢地按下几个号码键——
“陈牧源，接0034。”
电话一接通，陈牧源就气势十足且语调平稳地说：“贺副会长，听说上次‘光集’的合作案是你家小悦签订的？小悦这个孩子真不错，长得漂亮又有能力，她能和君故冰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两个人姐妹情深，也是我们乐于见到的是不是？”
电话对面的贺鸣凡：“……”
“只不过小悦的车子是在哪家5S店保养的？贺副会长得去仔细调查一下了，刹车内线那种受损程度竟然没事先检测出来？今天是君故，明天就是小悦了。孩子才是本钱，要不我们奋斗半生是为了什么呢？您又只有一个女儿，她的人身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啊，您说对吗？”
贺鸣凡：“……”
“外面的流言蜚语您也别放在心上，好在这场意外没有给君故造成更大的伤害。我和君故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天灾人祸是命运，也不是您或者我能控制了的啊，对吧？”
贺鸣凡：“……”
“好了，贺副会长，不耽误您的时间了，替我问候一下给贺老爷子，月末大会再见。”陈牧源微笑着说完，就二话不说地挂了电话。
糟糕的坏情绪像多诺米骨牌效应一样，顺着电话电磁波的频率成功地从陈牧源传递到了贺鸣凡的头上。
此时此刻的贺鸣凡正坐在一辆通往机场的商务车上，一个小时之后他将飞往“贸易之都”迪拜。
陈牧源这次的“不平等”通话让他临时更改了一个决定——
贺鸣凡拨了一个电话出去，“滴滴”几声提示音过后，对方果不其然地挂断了。
他有些叹气似的哼了一声，又重新拨打了出去。
在他坚持不懈地拨打了几次之后，对方终于接起了电话。
贺鸣凡劈头盖脸地质问：“贺济舟，你给我消停一点！听到了吗？！”
电话对面的贺济舟立刻“哈”地笑了一声，这短促的笑声里充满了戏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滑稽笑话，他懒洋洋地说：“贺副会长，你该不会觉得你现在还能管得了我吧？你该不会觉得我现在还会怕你吧？”
“……”贺鸣凡不怒自威，沉声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再这样无法无天下去，我们迟早全都要被你害死！”
贺济舟低低的笑了起来，几秒钟之后，他的声音更加慵懒，盛满笑意的尾音拖长：“贺副会长，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心理承受能力只有这样了？何必这么气急败坏有失风度呢——”
紧接着，贺鸣凡的耳边就传来“嘟嘟嘟”的挂断声。
贺鸣凡：“……”
他真是感到前所未有的头痛。
“文秘书。”贺鸣凡掷地有声地说，“你不用随我去迪拜了，就留在京城，给我看好贺济舟！”
“贺总……”副驾驶位上的文秘书立马转回脑袋，强忍住面目抽搐的神经，挠了挠脸：“去年我们就是为了‘看好’贺公子，不得已和他的保镖打起来了，混乱中有人不小心踢肿了他的腿，贺公子可还打心眼儿里记恨着我呢……”
贺鸣凡略抬起眼，从对方难以自控的表情中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阅读出对方并不想靠近贺济舟的想法——但文秘书已经是他手下唯一有可能控制得住贺济舟的人了。
“那你们就多带一些人，一定要把他按在‘香格山庄’里，把他的保镖全部给我赶出去。我回国之前别让他踏出那地方半步，其他方面可以对他有求必应。”贺鸣凡发布命令，“如果他还是不知好歹，像以前那样闹起来，实在控制不住的话就给他来一针！”
贺鸣凡厉声道：“或者这次也可以选择不打肿，而是直接给我打断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