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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虽然不大,但是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在现在这个季节里面开得正好。

    素雅的梨花开满了整个院子,和整个平康坊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宋观南不由得再次看向了这位夫人,只见她把板车放在了一边的棚屋里面,在井里打水洗干净脸和手,随后朝着宋观南走了过来。

    “你就是宋先生的徒弟?”

    尽管他的脸上爬满了岁月的痕迹,但是眼睛格外的明亮,像是一汪泉水那样清澈。

    宋观南点了点头:“师父说,您弹琴好,特意让我来向您求教。”

    宋观南的眼睛里面满是期许。

    在她看来自己师父的琴艺已经是自己达不到的程度了,那么师父推崇的琴师自然也是不会差到哪里。

    妇人叹了一口气,笑着摇了摇头:“我倒是没有想到他有一天会收个女娃娃当徒弟,他们以前叫我岑娘,你喊我一声岑姨就好。”

    宋观南目不斜视的看着她。

    “宋先生毕竟帮过我,他拜托我的事情,我自然是不能拒绝,你跟我来吧。”

    说完之后,她带着宋观南往屋里走。

    她的院子比师父的院子还要小,仅仅只是在院子的最南边有着小小的三间房子,而几间棚屋掩映在盛放的梨树后面。

    走进屋里之后,宋观南肃然起敬,知道自己刚刚看见那餐车的想法是多么的肤浅。

    不大的房间里面一尘不染,墙上挂着的不仅仅是古琴,还有琵琶和一些自己不认识的乐器。

    如果说房间里面是高雅的艺术,那外面棚屋的早点板车就是人间的烟火。

    岑娘指了指桌子上的琴,对宋观南说道:“来,你去那弹一首。”

    宋观南有些手足无措,紧张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办才好,甚至是同手同脚的走到了琴的旁边坐了下来。

    她硬着头皮弹完了自己师父教的最简单的《仙翁叹》,才有些局促的抬眼看向了岑娘。

    岑娘的脸上有些无奈,但还是鼓励道:“还不错,只是有些地方过于生硬了。”

    宋观南一脸懵懂,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在这样的情况下,饶是她巧舌如簧,也没有办法为自己这破烂的琴技辩解半分。

    可是岑娘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自己走到了琴的对面,坐在了宋观南的对面。

    “我弹一遍你注意看。”

    宋观南点了点头,看着她把手放在琴弦上。

    只见这雅致的琴上,放着一双沧桑而且并不完整的手。

    这是一双残缺的手,她的右手上面,每根手指都少了最前面的两根指节。

    但她是反着弹琴的,用左手拨弦,右手按品。

    这并不完整的手中,流露出的琴声却是动听无比。

    宋观南才明白,自己的琴声比之岑娘的琴声,云泥之别。

    她愣愣的看着岑娘的手在琴上翻飞,没有一丝一毫的滞涩,就像是这样的事情已经做过无数次一样。

    一曲终了,宋观南还是没有从震惊里面走出来。

    岑娘一点也不意外宋观南的反应,毕竟当年的她也是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弹琴。

    “我三十岁之前,也是右手拨弦的。”

    她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是让宋观南鼻子一酸。

    十指连心,一下就是断了四指,还是日常里面惯用的四指,身体上莫大的痛楚,弹不了琴的悲哀,单单拎出来一件就足矣让人绝望。

    可是岑娘偏偏走了出来。

    “看明白了吗?”岑娘的声音很轻柔。

    宋观南点了点头,努力压下了自己眼睛里面即将溢出来的泪水。

    “看明白了。”

    此时此刻,她的内心无比平静,就像是一汪深潭一样。

    宋观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还是弹着这一首曲子。

    这一次明显比刚才那一次好了些许。

    岑娘的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神情,手上一边随着音律来回摆动,一边轻轻的哼唱着。

    此时此刻,在宋观南的眼里,岑娘就是这《仙翁叹》里面的仙翁。

    “你看,你还是有天赋的,这才看了一次,就已经明白该怎么配合了。”

    岑娘表情格外的诚挚,由衷的赞叹道。

    宋观南抿着嘴轻笑。

    随后,岑娘又是带着宋观南慢慢的一遍又一遍练着。

    直到太阳斜斜的挂在天边,宋观南才骑上马,离开了这传闻当中的五音阁。

    “师父,我回来了。”

    宋观南一边把马拴好,一边把从东市带的肉放在了院里的桌子上面。

    宋彦文从书房里面走了出来,正好就看见了宋观南买的肉。

    “哟,还知道孝敬师父呢。”

    宋彦文掂起肉就要往厨房走。

    宋观南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师父,岑姨的手……”

    她欲言又止,盯着宋彦文看。

    宋彦文怔了一下,一脸了然的笑笑:“原来是为了套话啊。”

    宋观南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一副娇憨的模样。

    可宋观南的心里面也清楚,自己只有这样才能够在自己这个师父的最里面套出来话。

    大人嘛,对孩子的戒备心总是不高。

    宋彦文一边洗肉切肉,一边有些怀念的说道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岑娘大我七岁,当年还是平康坊数一数二的乐师,在上元节的时候为圣人奏乐。”

    “那后来呢?”宋观南蹲在一边淘米。

    “后来……后来出事了,岑娘的手残了,弹不了琴,自然也在平康坊里面一日不如一日。”

    “师父帮了她?”宋观南想起来,岑娘明明年岁较大,却叫自家师父一声先生。

    宋观南点了点头:“为她写了几首诗,她在平康坊里面也算是能够靠着唱曲混口饭吃,岑娘也慢慢的换手弹琴。”

    “可我看见岑姨还推着车。”

    “岑娘现在徒弟教出来了,闲不住,再说她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