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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康坊的大街,在每个清晨总是极端的安静,但又在个别的路上展现特别的“热闹”。

    宋观南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巷子里面,轻轻敲响了破败的木门,腐朽的木头在雾蒙蒙的清晨散发出不寻常的潮湿气息。

    门被从里面打开了,一脸倦容的女子倚在门框里面看着宋观南。

    “今天三月十一,离十五还好几天呢,你怎么来了?”

    “我过几天可能来不了,提前来一趟。”

    宋观南压低了声音,扯了扯盖在头上的兜帽。

    “进来吧。”门里的女子叹了一口气,让开了门。

    宋观南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忍不住目光发直。

    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副模样了,但是每次来到这里,都会忍不住发呆。

    “梨树被官府的人挖走了,我也懒得再种……”

    “再种也不是之前那一批了。”宋观南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和她异口同声的说道。

    女子又是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就好。”

    说着,她就往里屋走去。

    “红烛。”宋观南喊住了她。

    女子的背影顿了一顿:“阿南,我和你说了不止一次,不要叫这个名字了。”

    随后,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房门口。

    宋观南无奈的笑笑,自打岑娘那天被衙门的人带走之后,红烛就不愿意再叫红烛了。

    青云楼楼主被抓走的时候,染青和红烛大吵了一架,分了钱不知道去哪里了。

    而红烛用之前右相嫡子赏的钱,从官府手里面买下了这一座小院子,纪念岑娘,也是为了记住当年的五音阁。

    红烛从屋里走了出来,把一个布袋放在她手里:“这个月没少挣,多亏了你的诗。”

    宋观南微微一笑:“没什么要谢的,我很缺钱。”

    红烛却是不敢再看她:“是宋先生出什么事了吗?”

    宋观南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一边棚屋内的一道身影。

    红烛注意到了宋观南的视线,也看了过去。

    “绿蜡昨天晚上回来得早,所以起得也早。”

    宋观南看着棚屋里面忙忙碌碌的身影,记忆回到了当年。

    那时候的五音阁,也就是这院子里面,可以算得上是“兵荒马乱”。

    刘教习的家里人不好对付,几乎搬空了岑娘这么多年全部的心血。

    连当年的板车都没有剩下。

    青云楼因为右相嫡子一案被牵扯,解散了。

    红烛孤身一人,变卖了当年右相公子的赏赐,把这间院子买了下来。

    当年的青云楼,只有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哑巴乐师跟了出来,就是绿蜡。

    宋观南知道绿蜡,因为绿蜡是一个哑巴,半边脸上还有着烧伤,所以在青云楼里面只是混口饭吃。

    青云楼倒了,绿蜡没有去处,被红烛带回了家里。

    现在两人搭伙弹琴,就像是当年红烛和染青一样。

    宋观南叹了一口气:“上次的诗……赏赐不少。”

    红烛点了点头,看着面前长高了不少的少女:“西边打了败仗,连带着长安都不安生了,自然是要听一些歌功颂德的诗文。”

    现在的她在茶楼里面唱曲,茶楼里面南来北往的人不少,也经常听到一些不一样的谈资。

    “红烛姐姐知道,我是师父从羊市上面买回来的,当年就是饥荒,现在又是打仗,昭国……”

    “嘘——”

    红烛制止了宋观南接下来的话。

    “阿南,不敢胡说,咱们都只是平头百姓,又不是在朝为官的人,有的话轮不到咱们说。”

    宋观南抿了抿嘴:“春江水暖鸭先知,因为鸭子就在水面上。”

    她抬起头看向红烛,红烛这些年过得远不如在青云楼的日子,眉眼间憔悴得不少。

    “红烛姐姐,咱们是最接近世道的百姓,世道乱不乱,算不算乱世,咱们最先知道。”

    说完之后,宋观南把红烛刚刚递给自己的布袋揣进了怀里,抬脚就要走。

    “阿南。”

    这次是红烛喊住了她。

    宋观南回过头来,只见红烛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你是说,乱世快要来了?”

    红烛定定的看着宋观南,神情茫然而不知所措。

    宋观南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其实乱不乱,早就在你我心里面有了决断,红烛姐姐比我接触的人多,自然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宋观南的声音很轻,却重重地落在了红烛的心头。

    其实她不是信口开河,从她穿越过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了什么是水深火热。

    那些村民追在自己身后的时候,她现在回想起来也会害怕,多次午夜梦回,老和尚圆寂的那一幕好像还在自己的眼前。

    宋观南垂眸,扫了一眼自己手腕上面的佛珠:“最近师爷那边要过七十大寿了,红烛姐姐和书生打交道比较多,要是能有什么消息的话,帮我注意着点。”

    红烛点点头,明显不是第一次帮宋观南打探消息了:“放心。”

    宋观南微微一笑,正打算退出院子。

    “阿南。”红烛再一次喊住了宋观南。

    宋观南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回头看着红烛。

    红烛看着她,脸上浮现了一丝无奈:“算了,你想叫我红烛,就继续叫吧。”

    随后,她走上前,像以往一样,宠溺地捏了捏宋观南的脸。

    宋观南报以笑容,转身离开了五音阁。

    红烛现在能够好好的生活,能够靠着自己的琴技在平康坊里面闯出来自己的名声。

    她心里有预感,现在的昭国很危险,就像是失去承重墙的大厦一样,只维护着一个国家最基本的外表。

    可是宋观南也明白,自己做不了什么,穿越过来之后,和她有关系的人并不多,她在这个世界上面也没有所谓的父母亲人。

    在意的人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