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陈荣家里面是做什么的？”
宋观南问莫太尉。
这一次，莫太尉回答得很是利索：“这个陈荣倒是有意思，如果我没有记错，他的父亲曾经是文官，而且……也是死在了释文案。”
得益于季骁明替季昇把那《罪己诏》公布于世，现在的释文案已经不是不能再提的密辛。
听见莫太尉这话，宋观南基本已经可以肯定，这个陈荣，就是当年自己认识的那个陈荣。
想到这里，宋观南沉默了许久。
莫太尉得不到宋观南的答复，不得不问了她一句：“怎么，你觉得这个人有什么问题不成？”
宋观南立刻笑着否认：“怎么可能，那里会有什么问题？”
说着，宋观南垂下眼睫，敛去了自己的心绪。
她是当真没有想到，陈荣竟然还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这么多年，都在边关经历了什么？
又是什么样的机缘巧合，让他能够混成季骁明的亲信？
宋观南眯了眯眼睛，心绪颇多，可她还是记得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那原来的郭将军呢？”
就在这时，莫太尉和宋观南已经前后脚地走到了宫门口。
莫太尉没有立刻回答宋观南的问题，而是等两人都上了马车并行在宫门口的路上时，他轻声对宋观南说：“郭将军是先帝的近侍，新帝登基，郭将军自然该去陪先帝。”
说完这句话，宋观南就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莫太尉马车的轱辘声远去了。
她坐在马车的车厢里面，脸上的难以置信不加掩饰地爬了出来。
季骁明竟敢？
宋观南忽然想到了那一封血书。
也许，从送出这一封血书的那一刻开始，郭准就没有打算能够活下来了。
宋观南缓缓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也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只知道自己想要揪住季骁明的领子，好好地问一问他到底要做什么？
现在朝堂上的一切都开始偏离了她的掌控，而这一切的根源，就是季骁明这个人。
几次三番的宋观南都动了除掉季骁明这个人的心思。
可她还是忍住了。
现在世家是一定要闹的，她可不希望让季承佑接手这样的昭国。
宋观南再一次深呼吸来平复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
她缓缓掀起眼皮，眼神阴冷的盯着自己的正前方，和平日里那个言笑晏晏、儒雅随和的帝师判若两人。
而皇宫里面，季骁明坐在寝宫的太师椅上，对自己面前的陈荣再三强调：“这宫里面一定还有帝师的眼线，你一定要带着金吾卫，好好的查一查这宫里面，到底是谁在一直向帝师传消息。”
陈荣立刻应下：“陛下放心，臣明白此事的轻重。”
季骁明看着陈荣，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朕倒是记得一件事情。”
陈荣立刻接话：“陛下请说。”
“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你的父亲，也是死在前朝的释文案。”
陈荣沉默了一瞬间，随后低低地说道：“正是。”
季骁明并没有意识到是自己的父亲导致陈荣的父亲身亡，或许在季骁明的心中，从季昇下令杀皇后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不把季昇当作自己的生身父亲了。
他只是对着陈荣，意味深长地说：“朕记得，帝师的师父，也是死在了前朝的释文案里。”
陈荣眨眨眼睛，显然是没有意识到季骁明是在说什么。
“释文案导致了很多文人身亡，大抵只是个巧合。”
季骁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朕本来还以为，你和帝师是老相识呢。”
陈荣轻笑着摇摇头：“陛下折煞末将了，帝师那样文采斐然的人，哪里是末将能够高攀的？”
许是因为陈荣脸上的神情坦坦荡荡，季骁明也就没有多问，只是摸着下巴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到时候多看看去东宫别苑的路，不然，朕想要见帝师的时候，你别慢了。”
“末将领命。”
陈荣俯身抱拳，挡住了自己脸上有些微妙的神情。
的确，没有人会怀疑，一个从陇右而来的副将，会和长安城里面最不可思议的帝师是旧相识。
陈荣跟随季骁明这样长的时间，自然也知道季骁明最忌讳的是什么。
于是他出了帝王寝宫之后直接走皇宫的侧门，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东宫别苑的门前。
明明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可陈荣却无比的熟悉，只因为他已经无数次想象过自己会来到这里。
陈荣轻轻地叩响了东宫别苑的大门，随后颇为紧张在站在原地，等候着面前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而宋观南在院子里面自然是没有听清楚这敲门声，只能缓缓走近了些，仔细的听着。
陈荣又敲了两下门。
宋观南这才确定是有人来拜访自己，只是她的心里面却是有些诧异。
怎么会有人来这里拜访自己，还会这样礼貌敲门的？
宋观南想不明白，毕竟自己这大门看似是两扇，实际上和没有倒是没什么分别。
或者说，她已经习惯有那么一些人，进出自己的院子就和逛东市没什么分别一样。
想到这里，宋观南还是拉开了筹集院子的大门，只是宋观南看着站在门外的陈荣时，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眼花了。
不会吧，她不过是在下朝出宫的路上和莫太尉提起一嘴，现在就开始白日做梦了？
但宋观南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赶忙侧身请陈荣往里进：“陈将军请进。”
陈荣早就知道宋观南正是当朝帝师，可是看着宋观南身上黑色的锦袍，还是有一瞬间的出神。
印象之中的宋观南，仿佛还是那个笑得分外恣意的少年，而不是面前这个眉眼间透露着疲惫的女子。
陈荣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什么，宋观南却忽然出声：“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