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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十八日,丑时末牌。

    星月无光,黑暗笼罩着大地,更有薄雾在慢涌着。

    纵使是城头所插着的火把,也无法将亮光撒出去多远。

    此时此刻,偌大的王城已是一派的死寂,唯有为数不多的巡哨还在高大的城头上来回巡视着。

    突然,百余名身上抹着黑泥的面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北城与南城之间的转角处。

    其中一名蒙面人将耳朵往城墙上一贴,仔细地听了片刻,而后方才无声地扬了下手。

    旋即就见两名身背绳索的面具人有若猿猴般徒手攀墙而上,行动间,竟是几无声响。

    很快,两条绳索就已从墙角处垂了下来。

    一名名面具人迅速开始沿绳直上,动作轻盈无比。

    “敌袭、敌袭……”

    但,不管再如何小心谨慎,也不可能瞒住唐军的巡哨多久,这不,就在三分之一的面具人翻上了城头之际,一队巡哨终于察觉到了不妥。

    刹那间,告急的呼喝声便已就此狂响了起来。

    “上,杀光他们!”

    既已暴露,为首的面具人当即就杀心大起了,一挥手,率已上了城的三十余名手下,疾步冲向了那十名“东瀛兵”巡哨。

    “呯、呯呯……”

    却不料那十名“东瀛兵”不是抽刀子发起冲锋,而是举枪直接开火了,顷刻间就将为首的那名面具人连同其身后的五名士兵一并射倒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的枪声一响,众面具人顿时就傻愣住了——不是说城中只有东瀛兵吗?不是说东瀛兵没有装备火器吗?那这些人手中的是啥?

    “投手雷!”

    没等那些面具人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唐军的班长已冷声断喝了一嗓子。

    旋即便见十名唐军士兵几乎同时从腰间拔下了枚手雷,迅速用火把引燃了导火索,奋力便往墙角处砸了过去。

    “轰隆、轰隆……”

    所有的面具人都来自东爪哇王国,要说丛林战、攀岩爬树什么的,个个都是好手,但却从不曾见识过手雷这玩意儿,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就只愣愣地站着没动。

    这,可不就倒霉了,当即就被纷飞的弹片给炸得个鬼哭狼嚎不已,死的死、伤的伤,士气瞬间就跌到了谷底。

    “上刺刀,将贼子打下去!”

    趁你病,要你命!

    唐军班长根本没给那些面具人留下丝毫的喘息之余裕,一声大吼之余,率部便挺枪狂冲了过去。

    可怜那些侥幸没死的面具人都还没能搞懂究竟发生了何事呢,就被唐军士兵们的刺刀给捅杀了个精光。

    “可恶,上,快上,抢城!”

    枪声方才刚一响起,巴莱斯立马就意识到了不对,问题是此时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不打上一打,他又哪会甘心。

    “杀光唐贼,弘我佛法!”

    “收复王城,杀啊!”

    ……

    随着巴莱斯一声令下,早已悄悄潜伏到了西、南、东三面的两国联军士兵立马狂呼乱吼地冲向了城墙所在处。

    此时,唐军早已部署到位——明知巴东山的两国联军要来,郭辅明又怎会掉以轻心了去。

    实际上,两个团的士兵这两日都不曾住在军营中,而是提前部署在了四面城墙后方。

    当枪声才刚响起,被惊醒过来的士兵们就已经在各级军官的喝令下,飞速顺着梯道冲上了城头。

    “给我打!”

    见脚步声大作中,不知多少的两国联军将士正自狂飙而来,郭辅明哪敢再多等,厉声便断喝了一嗓子。

    “呯、呯呯……,轰隆、轰隆……”

    枪声、手雷的爆炸声瞬息间便就此响成了一片,三个方向上冲过来的两国联军士兵当即便倒下了不少。

    但这,并没能完全遏制住两国联军的疯狂冲锋。

    没多久,大批的两国联军将士就已扛着云梯杀到了城下,一架架云梯就此扬起,重重地靠上了城头。

    对此,唐军将士们给出的回应就是一阵接着一阵的手雷雨,炸得城墙一带的两国联军将士哀嚎连连。

    即便如此,发了狠的两国联军将士还是前赴后继地继续冲着城,不时就会有死士嗷嗷直叫地翻上城头。

    奈何,却始终没能真正取得突破,概因第七师的将士们可都是百战老兵,个个身手不凡,所有翻上了城头的两国联军士兵最终都逃不过被击毙之下场。

    可与此同时,在两国联军弓箭手们的袭击下,唐军将士也付出了不小的伤亡。

    激战持续了大半个时辰后,两国联军的攻城部队终于支撑不住了,几乎同时败退了下去,城下遗尸不下四千,更有不少缺胳膊断腿的重伤者在血泊里哀嚎着。

    “旅长,那些该死的猴子在箭矢上涂了剧毒,我团一百二十余伤员全部罹难。”

    不等郭辅明松上口大气,一团张万海洋就已满脸悲愤地找了来。

    “记住这笔血仇,回头跟他们彻底清算,告诉弟兄们,坚持住,援军已在路上,最迟明日午间便会抵达。”

    打仗,死伤难免。

    但,被毒箭所杀,确实很影响士气。

    奈何,这问题无解,此时此刻,郭辅明也只能拿援军将至的消息来鼓励手下将士们。

    “巴莱斯,你竟敢骗我,那些守军根本不是东瀛兵,全是他娘的是唐军!”

    就在郭辅明担心士气问题之际,埃尔斯南怒气勃发地赶到了室利佛逝王国军的中军处,黑着脸便骂开了。

    “老弟,这确实是个失误,不过,城中守军不多却是事实,且,他们好像没有火炮,这,对你我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只要能收复王城,我国陛下定不吝重赏。”

    巴莱斯很是无奈,谁能想到唐军居然会换上东瀛军的军服,且,在昨夜以前,于城头上值守时,全都只装备了冷兵器,完全没看到任何的火器。

    这,真特么的太阴险了些。

    奈何,事已至此,硬着头皮也得上。

    “哼!”

    对这解释,埃尔斯南明显不愿接受,可也知晓此战干系重大——一旦室利佛逝王国被灭,接下来可就要轮到东爪哇王国了。

    有鉴于此,尽管很是不爽,他最终还是强忍了下来。

    “老弟,这样吧,先埋锅造饭,等将士们饱餐后,我军先全力狂攻东城,吸引敌军主力,贵部随后再攻西、北两城,把象军派上去,力求撞开城门,只要能破城而入,这一仗,我们就赢定了。”

    巴莱斯自身兵力不足,只能仰仗埃尔斯南的部队,所以,他不得不放低了姿态,主动承担伤亡最重的主攻任务。

    “嗯,那就这么定了。”

    埃尔斯南皱着眉头想了想,觉得这等安排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也就没再多说些什么……

    “报告旅长,贼军把象军部署到了北门处,数量不少,足有四十余头,陈团长觉得有必要调动一下炮兵,请您指示。”

    在两国联军埋锅造饭之际,陈东同样也在吃着早膳,只是,他一个馒头才刚啃了几口,就见一名通讯兵已急匆匆地赶到了。

    “炮兵不能动,告诉陈团长,即刻派出人手,将四处城门洞都用沙袋彻底堵死。”

    象军确实很强悍,要对付这么些大家伙,非得动用重炮不可,只是,炮兵一旦暴露,那,两国联军指不定就会逃了。

    这后果,郭辅明可承担不起。

    “是!”

    通讯兵只负责通讯,自然不敢有什么异议。

    “来人,通知后勤连,即刻从仓库里调出一千枚重型子母开花弹,送往四面城头。

    不到最后关头,炮兵是肯定不能动的,不过,适当地动用一下炮弹应该还是可以的,纯当大号手雷用了……

    “呜、呜呜……”

    辰时过半。

    东门外。

    两国联军中突然响起了一阵紧似一阵的号角声。

    旋即便见大批的室利佛逝王国军将士扛着云梯,嘶吼连连地向城墙狂飙而进。

    “开火,给我打!”

    当王国军的先头部队冲到了离城墙不足一百米处时,郭辅明终于打破了沉默。

    “呯、呯呯……”

    早有准备的唐军将士们立马纷纷扣动了扳机,密集的弹雨当即就将冲在最前方的王国军士兵们射倒了百余人。

    但这,显然无法遏制住王国军的凶猛冲锋。

    近五千将士瞬间就有若潮水般冲到了离城不足四十米处。

    这时候,唐军的手雷雨开始呼啸落下,剧烈的爆炸声陡然狂响,一团团死亡的焰火就此在王国军的冲锋阵型中炸开,弹片纷飞之下,王国军的阵型顿时大乱。

    只是,这拨王国军将士的韧性无疑极强,并未因伤亡惨重而停下冲锋的脚步,更有不少弓箭手开始张弓搭箭,将一拨拨箭雨泼洒向城头,以掩护自家步兵继续向城下冲。

    伤亡无可避免,但却断无法动摇第二旅将士们的守城决心,手雷继续狂砸,先行压制住了王国军的冲城行动,而后再迅速装填子弹,射杀那些嚣张的弓箭手。

    战事一开打,就是白热化的惨烈。

    不久后,北、南两城的东爪哇国军也投入了攻击,声势不可谓不浩大,但,在第二旅将士的奋勇反击下,两国联军始终没能攻上城头。

    终于,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埃尔斯南悍然将象军这张王牌打了出来,这就打算毕其功于一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