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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枂一边跑一边往后扔黄符,终于,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个鬼气不再追她了,在原地转了个圈顿了一会儿就极速沿着来时的方向——

    跑了!

    姚枂一愣,不是,就这么跑了?

    师父给她的终极符纸还没用呢,这就跑了?!

    她眉毛紧皱,眼底却是不可思议,指尖在背包里摩擦,半边粗糙半边光滑的符纸紧握在手中,随时准备要战斗的姿态。

    从王刚以及那几个游魂被发现抓到开始,姚枂的神经就高度紧张,因为抓她鬼的人太厉害!

    一个几岁的小娃娃,就能把她辛辛苦苦召唤出来又好不容易养听话的鬼抓了!

    但凡被抓的是一个游魂她也不至于如此惊讶,更不至于为获取师父帮助连夜从城西跑到城东,匆匆忙忙慌慌张张,如此狼狈。

    姚枂警惕地环顾四周,抹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觉得没什么问题后,身子一松懒懒地靠在墙壁上,坐在两墙之间的夹角里。

    她估摸着那股鬼气应该不会来了,又从包里掏出一瓶可乐,拧开瓶盖,准备喝点休息放松一下。

    未曾想,一个奶呼呼乖巧的小女声陡然在耳边响起。

    “卧槽……还来!”

    刚松懈下来的神经立马紧绷,姚枂被吓得一蹦三尺高,一紧张,手一动,装满可乐的瓶子硬生生被捏扁,姚枂眼睁睁地冲天的可乐饮料直愣愣朝自己脸上喷去。

    姚枂:“……”

    芸宝(心虚):她不会又做错了吧……

    小鬼:不亏是他他家芸宝,干得漂亮!

    苏一白:虽然很不道德,但真的很想笑。

    “噗哈哈哈哈哈哈……”苏一白那么想的,也很不争气地没憋住,当着当事人的面狂笑不止。

    其他鬼:“……”

    小鬼:“……”

    芸宝不明所以,但由于被苏一白抱着,也情不自禁跟着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姚枂:“……”

    唐家的小孩果然都是一种德行!

    没礼貌,没教养,没道德心,没羞耻心,没同情心!

    都妥妥的是一群败类!

    一举一动间都透出小市民的睚眦必报、抢占理的恶劣行为!

    想到前段时间发生的种种,姚枂就气不打一出来,姣好的面容上布满憎恨怨念,恨不得当场把芸宝生吞活剥了一样。

    “哥哥……”芸宝以为是自己把姚枂弄不开心了,所以姚枂才会露出凶狠的表情。

    芸宝脸上的笑意被惶恐不安替代,小手下意识紧紧交缠在一起,互相扣弄抓挠。

    苏一白神色冷肃,鲜红的唇紧紧抿起,眸子闪过一丝暴虐。

    狂什么狂,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自己做了错事,债主找上门了怕得要死,还要说是债主的问题?

    肮脏狡诈的世人。

    芸宝一直在臂弯处发抖,发白的嘴唇开开合合,不停地在说对不起。

    小鬼见状,管他三七二十一,朝姚枂飞扑过去,同时数百条黑气凝为一根根触手从身后铺张开来,张牙舞爪地从四面八方涌来,死死圈住姚枂。

    姚枂前进的步伐也只是顿一下,随后一股黑烟从她四周飘起。

    有那么一瞬间,小鬼突然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

    没等他细想,眼前的场景忽然一变,一个身穿黑衣、血红的唇上叼着烟、头发波浪卷的女人正踩着红色高跟鞋朝自己走来。

    画面一转,小鬼一回过神就跟女人来了个“贴面”礼。

    “我cccc……”

    他慌得连话都说不清了,呜呜呜,他还是个孩子……能不能别这么糟蹋祖国未来的花朵。

    “杜章,你死了……那么久,被束缚住的灵魂……肯定不好……受吧,那么……你想进入……轮回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鬼觉得这个女人说话声音越来越犹豫,越来越迟疑,尤其在她说他名字的那一刹那。

    不仅如此,听语气,也很像一个人。

    杜章……

    多长时间了,有多长时间没听到别人这样称呼自己了。

    在贺家他一直被叫作“贺知章”。

    而在妈妈,却一直喜欢用“杜章”这个名字。

    在他还没被贺家接走的时候,妈妈跟他说,爸爸不要他们了,以后他们娘俩相依为命,他跟妈妈姓,姓杜,“知”这个字是爸爸选的,所以不要这个字了,于是他在妈妈面前叫“杜章”。

    而这个名字除了妈妈,没有一个人知道。

    “妈妈……”他几乎是无意识地喃喃道。

    女人听言,轻叹了一声,垂眸看向桌上的牛皮本,眼眸中柔和了许多,烟也被拿开了,迷烟散尽,女人的面容也展现在小鬼面前。

    “妈妈……”

    杜章还是一副没回过神的样子,一声接着一声,毫不疲倦。

    “我找了你好久妈妈,为什么你不愿意见我呢?”

    “还有,上一次在昌山,为什么见了我要跑呢……”

    杜章丝毫不提女人扔了一个黄符差点让他灰飞烟灭这件事。

    女人眼中含泪,伸手颤巍巍抚摸杜章的脸庞,没有回答那些问题,也没有说话,只是在心底问:还好吗?

    在下面还好吗?

    现在几岁了?看样子都快跟妈妈一样高了。

    贺家人待你好吗?

    有没有亏待你,即使在下面也要好好生活呀。

    妈妈不是不见你,只是妈妈的身体被另一个人占据了,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

    ……

    女人红唇不停地蠕动,但终究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杜章许久都没见过妈妈了,也很长时间都没跟妈妈这样亲昵过了,一时间嘴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从离开女人那一天到他死的那一天,他都挑拣一下跟女人说了说。

    当然,他只说开心的、快乐的、能让妈妈放心也高兴的内容。

    女人脸上布满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