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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合作,便是双方都有图谋

    九月三十。

    良辰吉日,诸事皆宜。

    一大早,新郎官宣王殿下便率御赐的金吾卫到陈府门口,眸光温柔地望着头上蒙着盖头的江幼,在喜乐的搀扶下,坐上那六人抬的喜轿。

    喜轿左边是兰氏和喜乐,右侧则是喜婆和清夏、暮秋,轿后跟着桑北延和苍狼玄影三人。

    而祸害崽崽早就悄悄地溜进了喜轿里,这会儿正被江幼团团抱在怀里。

    因着江幼是从陈府出嫁,嫁妆上总不能太寒酸了。

    为此陈元青紧咬着后槽牙添了些置办,虽然都不太值钱,到底能充充门面。令人没想到的是宣王倒是非常知情知趣,竟挪动了大笔的私房银子,翡翠珊瑚、妆奁家具、金银珠宝、玉石屏风……一件件珍宝送得毫不手软,外带着昊元帝又赏赐了十台嫁妆,这么凑下来,送嫁的队伍的声势也颇为浩大,称得上十里红妆。

    而江幼这身凤冠霞帔,乃是正妃的服制,是顾九卿亲自与皇上求来的。

    “儿臣此番求娶江小姐,是为母后解厄,若是因这服制上不够正式,惹怒神明,反而不美。还请父皇念在儿臣一片孝心上,赐江幼以正妃服制成婚。”

    此事一出,满城百姓皆赞宣王殿下仁义,对一个身份低微的小庶女也这般尽心,真乃良人也。同时更加羡慕嫉妒恨江幼这一介低贱商贾,竟祖坟冒青烟地嫁得这般玉树琼枝的宣王殿下!

    顾九卿一袭红衣,坐在高头大马上,凝眸望向喜轿,然而立刻就感觉到一束很不友善的目光射向自己,他略一抬眸便对上桑北延那双金色眸子。

    自上次永昌别后,他曾探查过桑北延的来路,很轻易便确认了他的身份。毕竟在东楚、西夏、北境这三国之中,拥有这双独一无二金眸的男人,只有一位。

    不过顾九卿想不透的是,他为何会跟随在江幼身边,甘心做一名侍卫?

    喜娘一声吆喝,喜轿离地,喇叭唢呐锣鼓同响,浩浩荡荡的送嫁队伍,缓缓出发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有不少第一次见到宣王殿下真容的,赞叹之声不绝于口,随着送嫁队伍缓缓向前,人群中又出现些其他的声音——

    “咦,跟着喜轿后边那个黑衣衫的男子是谁?从未见过啊。”

    “咱们盛京城里啥时候多了这么一号人物,嚯!真够俊的!”

    “这等容貌身材,就算跟宣王殿下站在一处,也毫不逊色啊~!”

    “……”

    只见送嫁队伍中,一个身穿玄色长衫的男子跟在喜轿之后,眉如墨画,双眸深邃如潭,五官立体分明,浑然天成的俊逸中带着不可言说的凌厉与威严,他神情淡漠,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凛冽气场,令人不寒而栗。

    与那身穿红衣温文尔雅的顾九卿气质截然不同。

    不过所谓“各花入各眼”,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有人喜欢温润如玉的宣王殿下,更有不少人偏爱凛然高冷、倨傲矜贵的霸气郎君。

    一时间,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叹之音。

    继而更加感到愤愤不平,一个商家小庶女何德何能身边竟围着这么两位出色俊逸的男子……

    不过“愤愤不平”这种情绪,大多数人也只是停留在嘴上说说,过几句干瘾罢了,真正能将其付诸行动的人并不多,不过今日却正好有个“知行合一”的……

    在距离宣王府不远的一条路口处,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路边,那车极精致,就连车顶的华盖都是以一匹万金之称的蜀锦制成。

    距离马车不远处的巷子里,则隐着不少男子,身着棉布或者麻布短衫,看着与寻常百姓无二,不过若是细细观察,不难看到他们虎口处的薄茧,那是常年手握着刀剑磨出来的——

    这些绝不是普通百姓。

    一名首领模样的人躬身向马车行礼,恭敬道:“三小姐放心,那些东西……我等已按照您的吩咐一一准备好了。”

    车帘子微动,旋即被猛地掀起,露出一张唇红齿白,杏眸桃腮的娇俏脸庞来,郑已微笑道:“好,待会你们便依计行事吧!”

    她目光狠辣地盯着陈府的方向,心下暗笑:一个乡下丫头,以为自己是攀上了高枝,本小姐便让你知道自己的斤两!

    喜轿里。

    江幼不耐烦一直盖着沉甸甸的盖头,一把扯下来扔在一边,望着轿内珠翠玉帘规律地摇晃,唇角微微勾起。

    她还真是跟这嫁娶的红事有莫大的渊源啊。

    几个月前,她一朝魂穿这具身体时,穿的也是喜服呢。

    只是与原主躲在喜轿里吞砒霜的心境不同,江幼此时心中一片平静与坦然,她的这条路并非奔着与谁共度一生,而队首那位骑骏马披红衣的宣王殿下,也并非与她执手一生的良人情郎,合作伙伴罢了。

    合作,便是双方都有图谋。

    顾九卿以她为挡箭牌,全了他韬光养晦的目的,而她呢——

    啧。

    江幼唇角一勾,便当作是为了裕县三村的百姓、从南至北的流民……还有惨死在牢狱中的水娘平冤雪恨吧。

    今日过,日日过,太子距离下台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近呢。

    送嫁队伍的喇叭和锣鼓声,延绵不绝于耳。

    最先听时还觉得喜庆,这会儿却已经觉得有些烦了。

    江幼心头忽然一跳。

    啧。

    总觉得即将发生些什么事儿。

    她轻悠悠张口:“桑北延,你觉不觉得有点太平静了?”

    即便周围人声鼎沸,锣鼓喧天,不过某个耳力极好,又一直关注着她的男人还是把这句话一字不落地听在耳朵里,更加警觉起来。

    又堪堪走过半条街,桑北延轻蹙了鼻尖,眸光迅速扫过拥挤的人群,掏出随身携带的碳笔,落笔时却停顿了一下——

    她才说过,让他用说的来着。

    只是……

    他如今确实还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