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州赶到时,潮水已经将情人崖的观景台淹了大半。
他刚下车,忽然天空下起了雨。
这雨来得迅猛急切,像是要把地面上的东西冲刷干净似的,打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傅九州大声叫着安可可的名字,但所有的声音都被急促如鼓点的暴雨声淹没……
他眼着汹涌而来的潮水,身心都凉透了。
然而当他来到情人崖边下往下一探,手电筒晃过的地方,隐约有什么东西在挣扎。
傅九州脸色大变!
他甚至没看清那是什么,便直接抓着铁索跳了下去!
……
从未有过的窒息感淹没了安可可。
这种濒临的黑暗和绝望,一如当年他们一家出车祸时一样。
那时候她的脸被鲜血糊住,她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见,满世界都是粘稠的挣不开的黑。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她醒来时,耳边只有翻滚的海浪拍打石礁的声音,简直震耳欲聋!
而她周围只有望不到边际的黑。
她脚个有什么东西,但她失血过多,醒来后好半晌,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无从得知周遭的一切。
她只记得,是唐宁打晕了她。
她在晕过去前,唐宁拽着她的头发把她往卧室里拖,她便拼着最后的力气,把手机扔在地上。
再然后,等她醒来,就是在这么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地方。
当感觉到有海水没过自己的身体时,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拼命地挣扎起来。
但海水来得很快,而她脚上的铁索在她胡乱的挣扎下将她缠得更紧!
很快海水便没头顶,刺痛了她后脑的伤口。
她的意识在这一旋无比清晰!
然而都是徒劳。
海水已经将她整个人淹没!
无伭她怎样挣扎,似乎都是徒劳。
她绝望不已,难道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谁来……
谁来救救她啊。
她一张口,腥咸的海水便呛进来,冰冷的海水仿佛一块巨石压在她身上,她终于最后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她整个人无力地往水底沉去,意识模糊间,脑海里想起的,却竟是傅九州那张脸。
他发了那么多条消息她都还没回……
突然一束光落了下来。
下一刻,一只冰冷颤抖的手,陡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用力从水里拖出去!
压在她身上的那块巨石消失了,周遭也不再只是黑暗。
她艰难地睁开眼,只来得及看清楚男人丝血遍布的双眸,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傅九州的心从未跳得这样急切过!
眼看着潮水汹涌而来,他用力在安可可眉心亲了一下,想把人带上去,一用力,这才发现她脚腕上被铁索缠着。
一向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男人,这一刻终于是神色大变!
正这时,头顶上灯光大亮,随即徐天的声音传出来:“老傅!老傅你在下面干什么?!快上来,马上那里要被淹了!”
傅九州咬牙,怀里的人浑身冰冷,两人靠得这样近,他却仿佛感觉不到她的心跳了。
“下来帮忙!”他大声喊道,但暴雨声掩盖了一切,未能将他的话从下方传上去。
他抱紧怀里昏迷的人,几乎咬牙切齿道:“安可可,你可是老子今天豁出命要救的人,将来你要是敢跑……”
他没说会有什么后果,怀里的人也听不见。
徐天在上面叫了几声便跳下来了。
傅九州直接把安可可放他怀里一推,二话没说便钻入水里!
徐天此时也顾不上许多,水位越来越高,他赶紧抱着安可可往上爬,刚用力,脸色就变了!
他瞬间就明白傅九州为什么扎进水里去了!
头顶上,传来唐宁急得直哭的声音:“你就那么在意她吗?!快、快上来啊……哥,傅九州!”
徐天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骂娘:“唐宁你他妈快把钥匙送下来!”
唐宁尖叫道:“没有钥匙!让她死在这里不行吗!”
徐天快要气死了!
别说傅九州了,就是他此时此刻,都想给她几巴掌!
傅九州大概早就猜到了这一点,所以提都没提钥匙的事。
上方,沈垣白着脸站在围栏处,从这里往下看,能清楚地看着急速上涨的水位,能看见徐天和安可可已经快要淹没的身体。
而傅九州在黑暗冰冷的海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唐宁看见他,疯了一样冲过来撕扯他,把他往下面推:“你不是安可可的老公吗!你下去救她!救不上来你就跟她一起死!”“
沈垣仿佛感觉不到她的撕扯,只死死盯着下方,双手抓紧栏杆扶手,好几次似乎想要冲上去,好几次都迟疑了。
唐宁已经崩溃,眼睁睁看着海水将下面三人淹没……
“哥……哥哥!你回来吧!”
徐天撑着一口气,终于在快要窒息的时候,那缠着安可可的力道一松,他急忙抓住栏杆旁边的铁链,飞快地往上爬!
下一刻,傅九州冒出水面,将安可可托住。
等两人好不容易爬到了崖上,翻滚的潮水瞬间追平至脚踝!
大雨还在下。
傅九州的脸在车灯下惨白如纸!
他飞快地把安可可抱进车里,一边吩咐徐天开车,从头到尾,都没有多看沈垣和唐宁一眼。
车里温度不算高,但傅九州一进来,还是打了个寒颤。
他身上已经冷得没有知觉了,然而却极其冷静地将安可可入在后座上,给她做心肺复苏的急救。
徐天从没这么紧张过。
他甚至生怕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打滑,死死握紧方向盘,一面翻出手机让医院同事赶来急救。
暴雨倾盆的夜里,黑色的车如同闪电一般掠过荒凉的车道。
车里,此时只剩下傅九州为安可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