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回国的时候，我的父亲还给你们老总打过一个电话。别我看父亲位高权重，其实对于国内的后起之秀还是颇为照顾的。实不相瞒，你的老板很看好你！”
李前程突然来了这么一段。
把何光复听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成哥，你父亲是？”
“这个你就别多问了，问多了，对你不好。”
何光复又愣了愣。
不止他愣在一边，连姜玉婷都听傻了眼，父亲李大山不就是一个种地的农民么？有什么不能问的？
不过她没多嘴。
联想起，之前在豪情大饭店，丈夫带着自己一起忽悠郭春光几人，她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哦，既然不方便问，那我就不打听了。”
何光复点了点头。
身后的女下属此时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何总，这人会不会是高干子弟啊？”
“别多嘴，我心里有数。”
何光复低声回复了一句，他是跑市场的，各行各业的人见识过不少，绝对不会单凭对方的一句话，就信以为真。
他朝着李前程笑了笑，“成哥说我老板很看好我？李总他人不错的，对我也颇为照顾。”
李前程也笑了笑，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么？他更看好另外一个人，张立宪。只是觉得你不错，总之，我觉得你在健力宝的发展不会太大，当然，你也不要气馁，毕竟年轻嘛。”
这话是瞎扯，但又不全是。乃是他的一贯打击手段，为的就是降低对方的逼格。
健力宝创业初期，的确有张立宪这么一个人，属于元老级人物，但能力似乎一般般。不过，既然是元老，待遇总归不会差的。
何光复听他这么说，面色沉了下来。
因为他才入职不到一年，尽管他自认能力不差。在公司里边，很多事情轮不到他崭露头角，这也是何光复为什么要北上的原因所在，就是为了抢占市场，提高自己在公司的话语权。
至于李前程的身份，他现在已经信了一大半。
连张立宪受到李总的重视，这件事情，他都知道，肯定是有些关系背景的，再加上对方这里离广州横跨几个省。
消息能这么灵通，十有八九的确是高干子弟。
“成哥，不知道您是干什么的？您之前说您刚回国？”
何光复语气客气了起来，用词也换成了“您”。
“我啊，也就是做点小买卖，靠点关系，跟华尔街那边的人合伙弄了个公司，卖理财产品和保险的。”
华尔街的理财产品和保险？
这还叫小买卖？
何光复被震惊地哑口无言。
现在可是八十年代，国内绝大部分商业圈子，都没听说过华尔街，而眼前这位高干子弟，直接就和那边合作做生意了！
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讪讪一笑，“也对，对于您这样的人而言，那的确是小买卖。能在这儿碰见，是缘分……”
说道一半，何光复想起了之前李长生收拾混混的一幕，双方明显是认识的。不禁又有些起疑。
试问，一个华尔街做生意的大佬，怎么会出现在这么一个偏僻的落后小县城，还跟本地人认识？
“成哥，您来这里，莫非是考察什么项目？”
李前程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满怀感慨地说道：“我老家就是这里的，虽说老爷子被提上去，早就去了别的省份。但你也知道，国人啊，是有乡愁的，特别的念家。我家老爷子总念叨着，让我回家看看，所以……”
“对，这小哥说的对！不管走到哪里，做人不能忘本！”
突然，旁边桌上的食客，插了句嘴。
何光复试探着问道：“所以您这次回国，是打算留下来？”
“反正老爷子是打算让我留在国内。”
“那华尔街那边的生意怎么办？”
“那边的生意由我姐打理，暂时不用操心。”
“咳咳……”
低头吃菜的姜玉婷听着丈夫，毫无底线地瞎扯，终于忍不住呛了一口。
“玉婷，你没事吧？”
李前程替她拍着后背。
“对了，还没请教，这位是您夫人？”
何光复这时才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姜玉婷身上，刚才一直陪着这位成哥谈天说地，把她给忽略了。
“对，这是我妻子，姓姜。”
“姜夫人，您好，您好。”
何光复和她寒暄了几句，又将话题扯到了李前程身上，“那您在国内打算干些什么呢？要不要做些投资什么的……成哥，您也知道，健力宝公司是一家很有前途的企业，您看……”
三句不离老本行。
他毕竟是来开拓市场的，眼下遇到这么一位不差钱的高干子弟，就想着通过他的关系，做一些成绩出来。
“我家老爷子让我留在国内，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但听完你们老板的电话，我忽然对食品行业感兴趣了。最近在考察市场，也是本着为家乡的经济建设做贡献的目的，做些小尝试。不瞒你说，我这是第一次创业，就算是失败了，也无所谓。反正也就一两千万的小钱……”
“一两千万，还是小钱？”
旁桌的人瞪大了双眼，不肯相信。
何光复内心也挺震撼，不过谈不上完全不信，能在华尔街做生意的，肯定是不差钱的。但放言看不上一两千万，估计也有些吹嘘的成分在里面。
“咳咳……”
姜玉婷听着丈夫越吹越离谱，又被呛了一口。
“姜夫人，您没事吧？”
女下属见状，赶紧把自己面前的白开水递了过去，“这里有水。”
“谢谢。”
“成哥，您夫人身体有些不适？”
何光复问了一句。
“刚过来，有点水土不服吧。”
李前程将话题又扯了回来，“一两千万多么？不多。我的人生格言是，要做就做大的，当然，我也不会贪功冒进。先定一个小目标，赚他个一亿。”
姜玉婷十分难受地憋着笑。
她头一回发现，丈夫有演戏的天赋。这么胡吹海侃，脸不红心不跳，各种细节信手拈来，说的就跟真的一样。
她知道内情，但何光复和其女下属并不知道。
他们是真的被李前程给忽悠住了，两人神色都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