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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败前的定远侯府是烈火烹油,繁花似锦的门阀世家。

    第一代定远侯是大新国的开国元勋三公十侯之一。老侯爷,也是雨棠的爷爷,是宪宗皇帝的太子伴读,与皇家关系之亲近,不言而喻。

    到雨棠父亲原本依律只袭子爵,却一路靠着军功官拜一品京师护都尉。到雨棠出生那年,她父亲带兵打下靖远城,先帝特赏回定远侯的爵位,且封了雨棠母亲一品诰命,尚在襁褓中的她也获封永平县主。

    却也是在那一年冬天,雨棠的亲姑妈,先帝的谨贵妃,皇三子晋王的生母在即将要封后时,突然薨逝。那一年,是定远侯府的鼎盛之年,却也是定远侯府盛极而衰的第一年。

    次年,梁王母贤妃镇国公之女钱诗盈上位为后。

    又过了六年,雨棠外祖——风林党领袖陈凤麟病逝,定远侯府在朝堂上的助力又少了一大半。

    定远侯府的上几辈人口凋零,四代单传,族中无男丁。

    只剩嫁出去的姑娘们,山长水远也就断了亲戚联系。到了雨棠这一辈,终于兴旺起来。

    老侯爷在世时,看中了风林党领袖的独女陈秀兰,替风流的儿子娶了一门娴雅的贤妻,二人虽然感情一般,可侯府与风林党亲密盟友的关系悄悄建立。

    可惜那陈秀兰一生清高孤傲,不通情事。定远侯风流倜傥相貌英俊,却是城中有名的风流浪子。

    二人乍一看外貌登对,却是貌合神离,得了苏雨棠一个女儿后,感情更加淡漠,不再有其他子女。

    定远侯的屋里倒是热闹的很,进了一个又一个小娘,小娘们生了四男一女,人丁兴旺。

    偏房热热闹闹,却更显正房落寞。

    恬静的夫人倒不在意,只将毕生所学尽力教授给女儿,一腔热情都灌注在女儿的教育上。

    定远侯的儿子们承祖荫,老大老二早已入朝为官,老三和幼子年纪尚幼仍在学中。雨棠与庶妹尚在闺中,都已议亲待嫁。

    那侯府庶女名唤雨薇,雨棠雨薇生在同年,雨棠是海棠花季生的,而雨薇生在紫薇花季。

    她们二人是京城里有名的姐妹花,虽是异母姊妹,却生得极像,可鲜为人知的是,虽生得极像,感情却并不融洽。

    雨棠自小学业极好,却内向懦弱,背后同窗叫她为“四呆子”。雨薇学业上资质鲁钝许多,却长袖善舞,招人喜爱。

    因着雨薇妩媚多姿,不仅侯爷偏爱她,学堂里心悦于她之人更是如过江之鲫,就连雨棠当年暗暗心悦的少年郎,兵部尚书家的庶长子游芳庭,也与她互有情义。

    雨棠只好失落地把头埋进书里,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

    待她们豆蔻之年,兵部尚书家已遣人来暗中商谈亲事。雨棠因是定远侯府唯一的嫡女,家中门槛快也被议亲之人踏破。

    正式议亲那日,侯爷特意召集两个女儿去绣楼上候着。

    那天,形形色色的贵族子弟都衣冠楚楚地来了侯府,三公十侯,皇亲国戚,还有名满京城的大才子大翰林,冲着的,都是定远侯这唯一的嫡女苏雨棠。

    满院子故意卖弄的才子勋贵们心里都明白,其实啊,雨棠和雨薇就藏在屏风后看着呢。可不得好好表现?

    两个姑娘看着搔首弄姿的汉子们却觉得好生无趣,只注意到绣楼边上漂亮的樱桃树。

    春末夏初之时,樱桃正盛,一簇一簇又大又圆的樱桃裹在树枝上,分外诱人。

    雨棠望着樱桃,好不心动,雨薇淘气些,狡黠一笑,鼓动姐姐道:“我去寻寻有无晾衣杆,打几个下来吃吃才好。”

    雨薇寻晾衣杆的间隙,雨棠趴在窗边盯着那樱桃不放,有几颗樱桃仿佛很接近了似的,竟也起了淘气的念头,想着探出身子去够。

    不想那樱桃却还有些距离,她奋力握住其中几颗,再用力一扯,“咕噜咕噜”一大把的樱桃砸了下去。“哎呀!”,雨棠一声惊叫,一双清亮的凤眼猝不及防间闯入了双眸。

    那男子满脸意外,而雨棠,已经满怀欢喜地决定,他就是未来的夫婿。

    告诉侯爷时,他有些为难。侯爷提及,那人叫夏洵异,虽是今科状元,但家世低微,不过扬州盐商,年纪已经二十四五,也不知家里有几房姬妾。

    侯爷这样回答时,雨棠懊恼地反问:“既如此,为何叫他来?”

    侯爷难得慈爱地摸摸雨棠的头,道:“我本想着你是嫡女,要嫁也得比我们家门第再高些,只是现在时间紧迫。我去再了解了解,你若喜欢,便允了。”

    之后,那人便成为了侯爷的座上之宾,不时来家中拜访。

    不久,二人便换了名帖,为表诚意,他家拿出来三千两银子,在纳彩时便给了侯府,雨棠与洵异就这样成了真正的未婚夫妻。

    乘着侯爷的东风,洵异很快从六品的国子监司业提拔到军机处做了五品章京,品级还在其次,军机处的官员皆是皇帝近臣,前途光明不言而喻。

    说是雨棠看中的他,倒也不全是。

    为何选了他呢?一部分是因着那一日来个各个是纨绔子弟,熏香敷面,做作的很,却挡不住身上的烟土之味。

    另一部分,大概是话本里的故事皆是如此,缘分既来,不忍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