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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雄兔脚扑朔

    以后几日调查,还是先从莉莉和图雅开始查起。

    可孙荆他们查了几日发现,莉莉和图雅就像被从这世上抹掉一般,原来的住址早已换了人家,就连旧街坊也不知去了哪里。

    侯爷的副将以及带在身边的下人,获罪被杀的被杀,还活着的,都被皇上以保护之名藏了起来。调查就这么陷入了焦着。

    没过两日,正好到了七月半。

    往年的七月半,侯府的家人跪了满满一屋子,金箔纸烧的漫天飞扬,祭奠的,是未曾相识的祖先。

    而如今,只剩雨棠一人,独自拿着香烛纸钱,计划在院外祭奠着至亲的父母。

    雨棠很少用火,即使最艰难的日子,也不曾生火做饭,也就偶尔打个火折子。

    当她把香烛点燃,纸钱丢下去时,火苗忽地蹿得老高,几乎要迎面扑过来。

    雨棠吓了一跳,嗖地一下站起来,预备要进院喊人,谁知一个不小心,手里的纸钱又靠近了火盆,也随之燃烧起来,热辣的火苗几乎窜到了手上。

    雨棠惊叫了一声,手里的纸钱也洒了一地。

    “怎么了?”孙荆从院内出来查看,淡定问道。

    他这人一向如此,风平浪静时或许促狭玩笑,遇到变故,只有平稳淡定。

    雨棠见了他同见了救星似的,又一副小女孩模样,涕泪涟涟地指着熊熊火盆说不出话来。

    孙荆笑着进门去拿了盆水浇了上去。

    他又凑过来看雨棠的手,温柔地问道:“哪儿疼?”

    见了他温柔的眼神,雨棠都有些迷糊了。

    前几日拔刀相向的人今日又能如此温柔体贴,景顺帝的御前侍卫,演技还真是不一般。

    想来是要勾得雨棠爱上了他,从此被他们拿捏。

    如此一想,雨棠对他的温柔更多了几分抵抗力。便也做戏地把手递给他,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道:“刚刚手烧到了,疼的紧。”

    雨棠那狐狸般的媚眼一出现,即使对方知道雨棠是在促狭,也忍不住要自作多情几分。

    孙荆只瞟了一眼,就乱了心神。

    阿弥陀佛,可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孙荆恨不得掐着大腿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他不自在得很,后悔自己去逗她,只故意正色道:“你…好好说话。”

    雨棠忍住手疼得意地笑出来。

    雨棠不知男人的心,只以为人家是怕尴尬。自己那倾国倾城的样貌,竟是浑然不觉。

    “今日中元节,你在祭奠你父母吗?”孙荆正色问道。

    雨棠微微点了点头,不想过多解释。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孙荆忽然像下了决心似的同雨棠道。

    明知道可能会伤害她,可是大业当前,只能狠下心去。

    “中元节,不是不适宜出门吗?”雨棠倒没有多想。

    “中元节祭奠先人,要诚心诚意。我带你去你父亲的故地。”

    听到这话,雨棠吃了一惊,又不适合多问,只好愣愣地跟在孙荆后面走。

    孙荆带着雨棠走了一二里地,到了坪州城外的浮云山上。

    夜晚幽暗,玉盘般的月光也照不亮这漆黑的人间。

    顺着前人的脚印爬上去,一眼便见了一极阔之地,站上去,整个坪州的万家灯火都尽收眼底。

    雨棠站在风里望着各家各户飘飘扬扬的纸钱,就像回到了侯府被抄那日。

    她正发着呆,就听孙荆在我耳边道:“听说,你父亲驻扎坪州时,每当遇上难题都会过来这里喝酒。”

    雨棠正疑惑他们竟把父亲的种种调查得如此清楚,他接着道:“别惊讶,我们查到这里是因为定远侯和莉莉就是在这里遇见的。”

    雨棠心里有些堵。她不想知道父亲的风流韵事。

    孙荆见雨棠不言语,继续道:“定远侯府查抄之后吃了很多苦吧。”

    不知道为何,只这一句,雨棠的眼泪就快要落下来。

    “很久以前,我就见过你。那时你还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虽也是个胆大的,但总体上娇娇弱弱,哪儿有如今的果断狠决。”

    他如此一提,雨棠倒觉得他也有几分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倒也不奇怪,勋贵之间逢年过节多有走动,海清侯和定远侯并不亲近,点头之交也属正常。

    他弯下腰,替雨棠点了香烛,置好火盆,折起几张纸钱引火丢在盆里,又示意她多拿几张纸钱折好再放下去,免得纸太轻,被风一吹引得火跟着跑。

    盆里的纸钱终于烧旺起来。

    望着眼前的火焰,雨棠好像看到了父亲潇洒倜傥地坐在前方的悬崖上,把酒临风,回过头来,温和地叫她“棠儿,你来了。”

    母亲仿佛也坐在父亲身边,他们二人难得亲密地坐在一处,也难得慈爱地同雨棠笑着招手。

    雨棠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个不停。

    孙荆最怕女人哭,只好在边上拿着帕子手忙脚乱地替她擦。

    这回那帕子上不是“祎”字,又变成了“榕”字。

    见了这帕子,雨棠正哭的厉害却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几房姬妾的帕子是轮着用,倒是和皇帝一般雨露均沾啊。”

    孙荆被雨棠一说,气的把手上的帕子丢到一边道:“家里为我准备的帕巾,我不过拿来用。谁知她们各个比赛似的要绣上自己的名字。”

    雨棠笑的更是厉害,挂着鼻涕眼泪流八卦起来:“你家这几房妻妾,你最爱哪个?”

    他有些无奈道: “真是家里安排娶的。也无所谓喜欢不喜欢。世家子弟,能讲这些吗?”

    雨棠正想嘲笑他多情公子,孙荆却先她一步幽幽问道:“你去夏家避难的时候他对你很好吧。才得你对他如此情深义重。”

    与洵异那些往事又涌上雨棠心头。

    她不想又想起那些不快,便假装玩笑道:“你这么个多情公子,对女子细心的什么似的,你家里的娘子们对你才情深义重吧。”

    话说出口后,雨棠感觉有些失言。

    孙荆也忽然静下来,愣愣地看着雨棠,不知那朵梨花带雨的海棠花到底有什么魅力,迷了他的心神:“其实,我不是对每个女子都那么好的。”

    二人忽然都沉默起来,显得山谷里的虫鸣鸟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