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仍然牢牢箍住雨棠的手，见她浑身颤栗，一下子明白起来。
高达原本就是细作，虽然学了一身风月本领，却没忘记，他原本就是来看着苏雨棠的。
高达却忽然换了一副嘴脸道：“郡主想利用我来这个渡头做什么？我来猜猜。”
“恐怕是想要逃跑？可是为何是这儿呢？”边说着，高达又探出头去张望着那个渡头。
只要不论及男女之事，雨棠倒是冷静应对。她笑了笑道：“我想要救景顺帝出来。”
“救景顺帝？”高达被唬住，并未预料到雨棠如此坦诚。
“我同他有了感情，我想救他出来，我们也不需要回那皇宫里，逃到天涯海角，一生一世一双人，便好。”雨棠整理好衣裳到船舱外面自己摇起橹来。
那橹颇有些沉，雨棠原本只是为了躲避高达才出来，却着实不会摇，只好悄悄观察究竟应当怎么办才好。
高达有些好笑，便也从船舱出来替她摇橹。
他转身去看身后的郡主，那郡主确实美丽娇俏，也难怪大家都传说皇上爱她。
可她也是个傻的，好好跟着皇上什么没有？她还是侯爷的女儿，皇上的表妹，一家子骨肉，怎么偏帮起别人来了？
高达想起了侯爷。
他与高远实际上都是侯爷从小养大的死士。
教的，都是忠于方建坤。
侯爷对他们有知遇之恩。
让他们吃好饭、穿好衣，才从那乞丐堆里爬出来，有了像样的日子。
他们是侯爷最忠的猎犬，同样也是最好的猎人。
所以侯爷的女儿么，他们也是要给几分情面的。若郡主不愿意，他们哪儿敢真的轻薄郡主。
可如今看郡主和皇上被景顺帝的人离间的离心离德，也实在令人遗憾。
不如劝劝郡主。
“郡主，不瞒你说，我们总觉得你是个傻的。侯府被景顺帝抄了，侯爷被景顺帝杀了，是皇上仁慈，你才恢复名誉又坐上郡主之位，你不恨景顺帝都罢了，如何还能对他产生感情？”
高达有些苦口婆心地想要劝说雨棠。
其实他知道雨棠倒向景顺帝的原因——侯府逆案的真相。
可是那怎么可能！抄家那日，他们也被皇上安排去了，想尽办法要护住侯府的女眷，不被人占便宜。
想起来了。大概是那张字条。
有个脸生的杂役给郡主递了字条。
写的什么一概不知，可现在想起来，大概是那时候开始就有人开始布局，离间郡主和皇上的关系。
不等雨棠回答，高达干脆试探道：“有人和你说侯爷的逆案有阴谋是吧，要你一起调查是吧？”
雨棠静静地看着他，明白其实这一场牌局里，双方所有底牌都已经在对方掌握之中，或许如何出牌，才是致胜关键。
“是。”雨棠也不否认，只静静地盯着他道。
“是，老侯爷的死确实和皇上有关。当时皇上少年心性，总觉得鲁吉高地矿业发达，且原本就是大新领土，实在没必要同突厥共同开发。德宗皇帝还在时，他便一直与侯爷商议想把突厥人从鲁吉高地赶出去。侯爷一直以稳定为名拒绝此提议，侯爷兵败那日，是皇上假持了虎符，想要号令侯爷的定远军去攻打鲁吉高地。之后侯爷为了保护皇上扛下来所有的罪责，二话不说，引颈就义。”
高达自己说的有些热泪盈眶起来。
他是真心的。对于定远侯的感情，高达比任何人都深厚。对于定远侯为了家国大义做出的牺牲，他也是真心地感动。
雨棠内心却毫无波澜。这话骗的了别人如何骗的了她。
那日据说传了虎符的部队深入人群便开始砍杀，若只是要攻打鲁吉高地，为何如此歹毒？还有那封德荃看到的书信，德荃的遭遇，全都解释不通。
但有一点他倒是说了，假传虎符的人就是方建坤，侯爷只求速死的原因，也是为了方建坤。
雨棠心下一阵愕然。
她有些不明白，这个年轻的细作为什么对皇上的事知道得那样清楚。
勉强定了心神，雨棠也不愿在高达面前露出太多。她故意做出一脸心神不定的样子要他跟自己去街上散散心。
景顺帝回国以来，方建坤的人明里暗里对雨棠严加看管，她是几乎没有出得门去。
今日高达有在，不以其他为目的，倒是个去玩的好时机。在权力的旋涡里待久了，她也明白，任何人，要为自己所用，都不是理所应当。
她要先找到他们内心所需。
高达倒也并不反对，把船停好便扶雨棠上了岸。
那渡口可以坐船沿着运河直接去到隔壁茁庆州，所以向来人流如织，热闹得很。
渡口还有不少渔户摆了渔摊在叫卖，夏季鲜鱼难以保存，故大多数渔户买的都是鱼干。
忽然路上来了几个挑着货物的挑夫，一路跌跌撞撞地叫嚷“让让让让”，便莽莽撞撞地朝他们挤过来。
高达一见这情形，立即想把雨棠搂在怀里，以防她被那莽撞的挑夫伤了。
可高达一碰到雨棠，她便下意识把他推开，自己结结实实被挑夫的货物撞上了腰。
雨棠疼得直不起身来，高达觉得她自作自受，便有些不悦道：“活该吧？”
雨棠弯着腰说不出话，高达直接伸手过来替她揉腰。
雨棠的腰又疼又想躲开他的手，一时间眼泪都快掉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疼痛才轻了些。
雨棠缓缓地直起身，向他示意可以继续前行。
“你们来蓼汀之前，是皇上身边的侍卫？”雨棠同高达攀谈起来。
“是死士。”高达眼神坚定地望着远方道：“我们为皇上生，为皇上死，绝无怨言。”
雨棠看着高达，多少觉得他脑子有些毛病。
她便只笑道：“你们自小在晋地长大的？”
雨棠套话的痕迹过于明显，高达警惕地看了她一眼，表示拒绝回答。
高达不能告诉郡主自己是侯爷养的死士。
因为养死士这事，原本就见不得天日，不能把侯爷扯进来。
高达一时间想到了什么，转过来同雨棠道：“其实皇上确实关心郡主。我与哥哥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