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好气魄，好胸襟，娶一个声名狼藉失了清白的女子做世子妃，林某佩服佩服。”林垣文啪地合上这些碍眼的册子，他被林娇娘扰乱的心绪也沉静下来。脸色也恢复了往日的淡然，看起来一派风光霁月。
巫辰心中恼怒，他怎么有脸说，林娘子的名声是他亲手毁的。
巫辰神情黯然几分，他一身反骨，肆意妄为惯了，不在乎名声。可那小娘子娇娇弱弱，又被最亲的人推到如此地步，她怕是承受不住。
林垣文见他不语，又加了把柴，高声道：“想当年镇国公叱咤沙场，虽然连失六子，可他强忍丧子之痛为朝廷收复边关。这份魄力，林某万分敬仰。林某无福，不能与镇国公结成亲家。可惜，可惜！”
巫辰脸色突变，这贼子，好毒的心！当年他兄长和义兄一共六人，皆是父亲麾下得力兵将。他们一个个英勇神武，可在最后一场大战中，父亲麾下十万兵马遭遇流火伏击，父亲也差一点折在那里。最后一刻，十二岁的巫尧横空出现带援兵救出了父亲，可还是太晚了，兄长们全部命丧在一线天。
这是他父亲心底之殇，他即使再无分寸，也不曾在他面前提过此事。
林垣文见巫辰神色突变，心中快意万分。
轰！
巫尧抱着林娇娘，一脚踹飞林垣文。
“这一脚是为我阿爷！”
还在得意的林垣文连人带椅狠狠摔倒在地，林垣文狼狈地趴在地上，一缕血滴落在地。
林垣文无比震怒地看着巫尧。
他猩红的眼眸如看死人一般盯着自己，身上陡然剧增的杀气，让林垣文心中一寒。从未将巫尧放在眼里的林垣文第一次正视这个高大的少年。
他从第一眼见他，就对他极为不喜，看他沉默寡言，比起他伶牙俐齿咄咄逼人的父亲并没有惹来他的注意。
谁想，此刻巫尧身上的气势如此骇人。
这是一个久经沙场，在血海中摸爬滚打才有的杀气。
他小看他了。
“世子爷好大的威风，不知林娇娘见到浑身煞气的你，会不会吓得夜不能寐！不过，你们一个荡妇不知廉耻，一个嗜血杀人如麻，倒是绝配。”林垣文盯着巫尧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极慢，他要激怒他！他看得出来，眼前的少年胸中有猛兽，他要把它放出来！
“尧儿，不可！”
巫辰的话音未落。巫尧一个闪身避开攻过来的林峰，一脚重重踏在林垣文胸口，狠狠碾压着。
“这一脚，是为了她！”
巫尧浓黑的眉毛连动都未曾动一下，好像他脚下碾杀的不过是一只臭虫。
完了！
巫辰手中的扇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殴打朝廷命官，轻则流放，重则斩立决。
此时一直未开口的镇国公起身，走到浑身杀气的巫尧身边，伸手在他僵硬的肩上拍了拍，轻声道：“尧儿，放开吧。”
巫尧抬眸看着尽显疲惫和苍老的祖父，当年那一幕有多惨，他亲眼所见，他六个伯父连尸身都没有找到。那焦黑的泥土，面目全非的兵将，久久回荡在他心中，那是他的梦靥。
巫尧赤红的眸变幻良久，才压制住心中的杀意，抬脚放开了林垣文。
“对不起，阿爷、父亲……”巫尧眸中赤红褪去，理智也回来了。
他自知犯了大错，可他不悔！
“你何错之有。为阿爷是为尽孝，为小娘子，乃情义。”巫辰走到巫尧身边安慰道。
“大人！”林峰将林垣文搀扶起来，坐到椅子上。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中懊悔不已。是他没有保护好大人。
林垣文冷汗淋漓，疼得他浑身颤抖，他牙齿紧咬，才控制住没有当场哀嚎出来。他听到了肋骨断裂的声音，他肋骨本就没有痊愈，这一脚角度刁钻，正中旧伤。
林垣文恨恨地盯着巫尧，他抢走了林娇娘，又想杀了自己。这仇，他记住了！
“李大人，公堂之上，打杀朝廷命官，该当何罪？！”林垣文喘着粗气，看向堂上的李勉。
“你找死，若非你故意激怒尧儿，他怎会对你下重手。”巫辰怒极，指着林垣文道。巫尧自从战场回来，就病了，是心病。他远走清河县独居山野，也不过是逃避。好不容易，他能控制住自己了，又被林垣文激怒。
李勉看了看站得笔直毫无悔意的巫尧，又看了看吐血重伤的林垣文。感觉头秃，这，这，这该如何是好。
本来这一场状告之事已经可以结案。可这当堂行凶，他又不能当睁眼瞎！
“林大人息怒，此案不归我都察院管，林大人可向大理寺报案。”李勉绞尽脑汁，总算找到了托词。
林垣文冷哼一声，但也没有再难为李勉，因为他现在急需就医，不想纠缠。人证物证都在，巫尧跑不了！林垣文扫了一眼在座的镇国公府的人，将他们一一记在心上。他今日所受的苦，来日他要百倍奉还！
李勉见状，惊堂木一拍。
林垣文状告国公府之事，双方都有过错，考虑到其中亦有误会。双方各退一步，互不再追究……
镇国公世子与林娘子情投意合，礼法周全，欺君之罪不成立。
此案结案，退堂！
威武！
威武！
威武！
……
杀威棒快速响起，看热闹的人很快都散了。
林峰推着林垣文从巫尧等人身边经过时，林垣文回头深深看了一眼他怀中的林娇娘，可他很快就别过脸。
“阿爷，父亲，我先送她回府。”巫尧抱着林娇与二人告辞，见他们点头，随即带她上了马车。
马车上，巫尧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小娘子。她额上的血已经凝固了，看起来狰狞吓人。
巫尧从怀中乃出帕子，沾了沾水，为她轻轻擦着。
“唔……”
林娇娘受了疼，轻哼了一